「喔,好啊,沒問題。」她將鑰匙塞進外套,走進櫃檯裡。店裡僅有的兩個客人,陸續走過來結帳。
她掛著微笑,制式化的替人結帳,幫客人裝袋,打發票。
第一個客人買了包煙,第二個客人買了兩瓶礦泉水。
「小肥?嘿!你不是小肥肥嗎?」
聽到這個外號,她為之一呆。
的確,她的體重超出一般正常標準,被歸類於中度肥胖狀態,但已經有兩年沒人這樣叫她了,除了育幼院裡的人之外,沒有別人會這樣叫她這個外號。
她猛然抬起頭,仔細一看,眼前的二號客人是個男的,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穿著白色襯衫與黑皮褲,他戴著墨鏡,露出潔白的牙齒,衝著她微笑。
她不認得像這樣的人,以前院裡也沒有像這個男人的傢伙。
見丁可菲一臉茫然,男人推高墨鏡,傾身低頭,邪惡的笑著, 慢慢道:「是我啊,你忘了嗎?」
誰?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盯著那張俊臉瞧,卻還是感覺陌生。
男人見狀,摀住了胸口,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
「不會吧?你忘了我?你竟然把我忘了?我好傷心喔!」
一時間,有些慌張,她開始感覺愧疚,努力試圖回想,但她以前在院裡認識的大人,根本沒有長這麼帥的。
「呃,對不——」
她下意識的道起歉來,可她話還未完,就在這時,門口突然跑進來另一個醉漢,手持雙截棍,滿臉通紅,一臉兇惡的喊著。
「你!快把錢交出來!」
什麼?!
她嚇了一跳,杏眼圓瞪、雙唇微張的看看那個黑色雙截棍,再看看那個喝醉的午夜搶匪,一時之間,還真的以為這是在拍什麼整人大爆笑。
「快點啊!你沒聽懂嗎?」粗暴的搶匪對她揮舞著雙截棍,用力的敲打著桌面,緊張的吼著:「錢啊,給我錢——快點——」
「噢,嘿,老大,冷靜點。」那位和她裝熟的二號客人,幾乎在第一時間,非常識相的舉起雙手做投降狀,一邊和搶匪說話,一邊還不忘對著她道:「小肥,你最好把錢給他。」
她看了他一眼,那男人嘻皮笑臉的。
「沒錯,快把錢給我!」搶匪的眼裡有著血絲,口沫橫飛的再次隔著櫃檯,衝著她揮舞著雙截棍。
可這一次,他才將手抬高,那個二號男,閃電般揮手擊打了那個搶匪的胳肢窩,搶匪痛叫出聲,雙截棍掉落在桌上,那男人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抓住他的腦袋,砰地一聲,就將那笨蛋搶匪猛然壓倒在桌上。
「有沒有搞錯?拿雙截棍搶劫?老大,你以為你是李小龍啊?」墨鏡男心情愉快的批評著。
第1章(2)
「放開我!放開我——」搶匪惱羞成怒的掙扎著。
「什麼?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耶!」男人抓著那搶匪的頭髮,將他拉起來,低頭問著問題。
「王八——」
他抓起他的腦袋,沒等對方罵完,就狠心的用力再讓他親吻桌面一次,硬生生的截斷對方的咒罵。
「干——」
「哇,快看,好大的蚊子啊,好膽別走!」他笑著說,一邊抓起那顆頭,當捕蚊拍一樣,再往桌面狠狠猛敲,這一回,搶匪的鼻血噴了出來。
她花容失色的飛快往後退了一步,避免被鮮血濺到。
「唉呀,對不起,老大,你剛剛是不是說了啥?我還是沒聽清楚耶,你要再說一次嗎?」男人抓起他的腦袋,笑容可掬的再問。
被撞得頭暈腦脹的搶匪,眼角飆出了淚,他張開嘴,但這回不再飆髒話,而是發出了哭泣的嗚咽聲,她看見他被撞掉了一顆牙齒,鮮紅的血從他烏黑的嘴裡汨汨冒了出來,染紅了櫃檯。
終於讓那傢伙安靜下來不再鬼叫,那男人才抬起頭,瞧著她微笑,道:「小肥,快報警啊,還站著幹嘛?」
「我,呃,已經報警了。」她白著臉,看著墨鏡男俊臉上的微笑,有些驚魂未定的道:「櫃檯下有按鈕,可以直接和附近的分局連線示警。」
她話才說完呢,警車已經亮著藍紅相間的警燈,來到了門口。
墨鏡男看到警車,笑容更加燦爛,瞅著她稱讚。
「還是一樣靈巧啊,小肥。」
又來了。
這男人到底是誰啊?
「呃,對不起,請問……你是?」
男人露出心痛至極的表情,歎著氣,搖了搖頭,悲傷的說:「太過分了,虧我當年還替你把屎把尿——」
咦?把……把屎把尿?
她呆住,再次試圖回想,可她真的不記得自己有認識這種高大、俊帥又危險的暴力分子啊,雖然他是救了她沒錯啦,但這傢伙真的真的很恐怖啊,一般人使用暴力都會過度激動,就像眼前這個倒媚的搶匪一樣,但他完全沒有出現任何緊張亢奮或手軟的樣子。
這個男人心狠手辣,絕對不是一般角色,正常人不可能像他這樣冷靜,一邊使用暴力,還一邊面帶笑容咧。
幽幽的,再歎一口氣,他瞧著她,笑著提醒:「你的外號是我取的啊,你忘了嗎?」
剎那間,她瞪大了眼,張開了嘴,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帥哥。
他朝她挑眉。
她遲疑的問:「武……武哥?」
「是的,沒錯,小肥肥,就是我。」警察在這時走了進來,男人拎起那個笨蛋,將他交給警方,再轉過身,瞧著她,雙手抱胸,露出燦爛無比的笑臉,開心的朝她一眨眼。
「我就知道你記得。」
***
從警局裡做完筆錄出來時,夜更深了。
不知名的小蟲,在街燈下飛繞,她看見幾隻黑色的小鳥拍動著翅膀,追逐著燈下的蟲子,再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不是鳥,是蝙蝠。
暗夜裡,天上不見星辰,只有朦朧的月在雲上高掛。
「小肥,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回首,只看見那個有點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不用了,我住附近而已。」她搖搖頭拒絕,現在已經很晚了,她猜他也很想早點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