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清醒的那瞬間,她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有那麼一秒,她搞不清楚狀況,不懂自己為什麼在床上,然後才從往日舊夢中清醒過來。
午後的熱風,吹拂著印著小花圖案的窗簾。
滴答、滴答、滴答——
褪了色的老舊鬧鐘在床頭上邁力的工作著,秒針與分針交錯,黑色的時針爬過了數字三,快走到了四。
她翻過身,發現小小的床上,只有她一個人,那個平常總是會在的男人,已經出門去了。
花了一點點時間,她才想起自己昨晚沒睡好,所以接到阿震的電話後,她洗完澡就在床上睡著了。
本來,她還以為自己會因為他們要回來了,沒辦法輕易入睡,誰知卻因為知道一切順利而鬆了口氣,在床上翻著翻著就睡著了,還夢到那麼多年前的往事。
抱著他送的小熊,可菲慢慢坐了起來,呆坐在床上,大概過了好幾分鐘,才完全回過神。
年輕時的阿震耶。
可菲咬著唇,偷笑了起來,沒想到會夢到那麼久之前的事。
天啊,她以前的廚藝真的是超可怕的,現在想起來她都覺得好羞恥,但是過去那些年,她可也沒白活,努力的花了時間與功夫,徹徹底底的將料理好好研究了一番,現在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只會把所有東西丟進鍋子裡煮熟的料理白癡了。
再過五分鐘,鬧鐘才會響,她按掉鬧鐘設定,跳下了床,快速的折好被子,再把小熊放到枕頭上就定位,抓起鱉魚夾隨手將長髮盤起夾成一個髻,然後打開了衣櫃換下睡衣。
當年被武哥拐來這裡時,她的家當只有幾樣東西,衣服更是少得可憐,但幾年過去,紅眼的員工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記得帶紀念品回來給她,讓她原本家徒四壁的房間,堆滿了他們送的禮物。
法國的香水、印度的織毯、義大利的手套、喀什米爾鎖煉繡的抱枕、非洲的假死人骨頭、哥倫比亞歌手的CD、荷蘭的木鞋、蘇格蘭的風笛、日本的扇子、奧地利的水晶別針、死海的水、戈壁沙漠的沙、老鷹的羽毛、沒有打磨過的原礦……等等族繁不及備載,那些紀念品,雜七雜八的,什麼怪東西都有。
有些東西,她剛看到時,還真不知那是什麼,但依然收得很開心。
當然,那些男人送她的衣服,更是多如小山,只是他們全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買,完全沒想過她的喜好,所以她的衣櫃真的常常處於大爆滿的狀態,裡面從歐式小禮服、中式旗袍、夏威夷草裙,到全套的黑皮衣和性感的比基尼都有,當然有很多她根本連穿都不敢穿。
她非常確定有幾個人是故意的,像阿南和力剛就老是買些奇怪的衣服給她,有一次力剛送她一朵玫瑰花,她開心老半天,卻被阿震拿去丟掉,她氣死了,跑去和來兼差幫忙做檢驗的紅紅告狀,紅紅差點笑翻過去,才好心告訴她,那朵玫瑰花打開來其實是一件內褲,真是羞得她滿臉通紅。
雖然後來事實證明,韓武麒是個小氣又愛荼毒員工的老闆,但她還是很感謝武哥給了她一份足以養活自己的工作,也給了她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穿上合身的T恤和長裙,走進浴室,在鏡子前梳好頭髮,將長髮編成方便行動的髮辮。
鏡子前的漱口杯裡,放著兩根牙刷,一根是她的,但另一根,卻是阿震的。
瞧那兩根牙刷這麼相親相愛的依偎在一起,讓她有些害羞,心口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卻沒有費事將它們分開。
他很愛跑來和她睡覺,也不知何時,留了支牙刷在這邊,她試圖把它放回地下室他房裡好幾次,但它就是會再次出現在這裡。
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唉啊,有時候,她真是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麼。
最近她老是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阿震好像是喜歡她,不只是朋友的那種喜歡,可偏偏他又從來不曾有更進一步的行動,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老以為是她自己愛幻想。
沒來由的,想到兩年前他失控時的那個吻,讓她小臉瞬間暴紅。
原以為,他會吻她,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誰知後來,他竟然當沒這回事,完全不曾提過,那陣子他情緒不穩,她完全不敢問,之後再怎麼想,她都覺得當時他大概只是一時衝動才會親她。
只是,那可是她的初吻耶。
害她後來春夢連連,有時醒來他就在身邊,更是讓她嚇得差點掉下床去。
真的是……再這樣下去,她真擔心總有一天,她會不小心在睡夢中對他毛手毛腳,到時恐怕會把他嚇得落荒而逃。
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吐了下舌頭,把發圈綁上去,將辮子丟到腦後,再次警告自己不要再亂想了,然後深吸口氣,拍了拍臉頰,這才轉身離開浴室。
午後的陽光微暖,將一室染得金黃。
這個房間不是很大,但和她原先住的地方相比,真的宛若天堂,它照得到陽光,而且真的乾淨非常多,這裡沒有潮濕陰暗的角落,沒有滿佈油污的臭水溝,只有一群將她當成妹妹愛護調侃的男人和女人。
世事無常,身為無依無靠的孤兒,她比大部分的人都還清楚這件事。
她不敢說,紅眼是她的家。
但這幾年下來,她真的漸漸的,偷偷在心裡把這裡當成了家。
尤其武哥娶了嵐姐,紅眼的男人們陸續娶了老婆,她們也都將她當家人看待之後,這個願望更是深深的在心中紮了根。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希望,能在這裡繼續住下去。
拍了拍臉,振作起精神,她開心的跑下了樓,檢查傳真和電子信箱。
今天是假日,但意外可不會休假,不過今日天下太平,除了幾封廣告信之外,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快些的話,他們應該在半夜就會到,慢一點明天早上就會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經過了那麼多年,阿震他們終於掌握了麥德羅的行蹤,那個叫肯恩的受害者也沒死,當年大家都以為麥德羅把他弄死了,誰也想不到,他竟以那種方式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