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整,耿叔帶著孩子們,在前院放了燦爛的煙火,連附近的人都跑來看。
她和他的家人一起守歲,一起聊天,一起吃著年夜飯,聽男人們告訴她,阿震年少的歲月,看女人給她看,他兒時的照片。
她被好多人、好多人包圍著,她知道他們因為他,所以也愛她。
然後,夜深了。
孩子們終於累了,被趕上了床。
女人們收拾著廚房,男人們幫忙整理混亂的餐廳。
陸陸續續的,他們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一度喧嚷的餐廳裡,再次安靜了下來,她幫著桃花,留到了最後,然後聽見前面傳來鋼琴聲。
因為好奇,她走到前面探看。
餐廳裡的大燈,已經被關掉了。
大家都走了,但平台鋼琴那邊,還有一個人。
那個男人,測試的,按了一個音符,又一個音符,再一個音符。
然後,開始彈奏起來。
那樂音,好輕、好柔,悄悄的,蕩漾在夜色中。
月光,淡淡從窗外灑落,像在他俊美的臉上,鑲了一層薄薄的銀光。
他修長的手指,優雅的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流動。
音符一個接著一個跳動,分開再相擁,交纏著,舞動著,包圍著在黑夜中的每一對戀人。
這一曲,好美,好溫柔,沒有半點壓抑,儘是愛戀在其中。
深夜的琴音,淡淡,幽幽。
他的表情,莫名動人,很放鬆。
剎那間,知道這才是他原來的模樣。
然後,他看見了她,那一瞬,琴音更輕、更柔,更讓人心動。
他看著她,一直看著她,讓她怦然心動。
不由自主的,被他愛戀的眼神勾引,走向他,來到他身邊,如飛蛾撲火。
他奏出最後一段節奏,溫柔的敲下最後一個琴鍵,然後無聲朝她伸出手。
她將小手放到他手中,讓他握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會彈鋼琴。」
照片中,彈著鋼琴的,都是初靜或海洋,不曾有他在其中。
認識那麼久,以為早已對他瞭若指掌,現在才曉得,原來還有那麼多不熟。
「海洋教我的。」他輕輕將她拉到身前。
屠海洋,是個多情的男人,才教出他這麼多情的孩子。
「這是什麼曲子?」她好奇的,悄聲問。
「藍色月光。」他將她因為洗碗變得冰冷的指尖,拉到唇邊親吻。
天氣有些冷,他說話時,總有些許白煙,當他吻她,嘴裡熱氣隨著那個吻,熱了指尖,暖了血。
「好好聽。」她垂眼撫著他的唇瓣,他的眼角眉梢,「我從來沒聽過。」
「海洋寫的曲子。」他扶著她的腰,讓她站在腿間,仰望著她,勾起嘴角,露出溫柔的笑:「為桃花寫的。」
那抹笑,讓心,偷偷的跳。
不自禁的,她低頭,親吻他。
一次,輕輕的,她刷過他的唇。
然後,悄悄張嘴偷取他變得沉重的呼吸,羞澀的伸舌探進他熱燙的嘴。
她能感覺他洶湧的yu、望,感覺他擱在她腰間的大手,微微用力,感覺他的身體因此緊繃。
他忍著,再忍著,然後不再隱忍,他張開嘴,和她唇舌交纏,強勢的掠奪著她的甜蜜。
她能清楚感覺他的體溫與心跳,熱情和需要。
這個男人總是能……讓人暈眩……迷醉……
但他的衝動,讓她壓到了琴鍵,好幾個鍵。
寂靜的暗夜裡,失控的琴聲好響,傳得好遠。
她驚醒過來,羞紅了臉,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坐到了他腿上,若非她穿的是長褲,此刻他恐怕早已在她身體裡。
「阿震……別在這裡……」
他的呼吸,有些不穩,眼裡儘是慾火,但他忍住了。
這裡是公共區域,還有落地窗,只要有人經過,就會看見。
而他比她還清楚,家裡有多少人,到現在還沒睡。
他一把抱起她,帶她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一夜,無盡纏綿。
他在月光下,和她做愛。
屋外,依然很冷,但天是清的,月是明的。
她和他,依偎著,廝磨著,互訴愛語。
她已經習慣他了,早就習慣他在身邊,但對他的需要,低乎永遠是不夠的。
不夠。
他說過,她如今才懂。
到現在,還是很難相信,自己能夠影響他,如此深。
真的不敢相信,竟然有一天,她能擁有他。
這個美麗又任性的男人……
她在他的懷抱中睡去,在他的懷抱中醒來。
窗外,天已大亮。
冬日的暖陽,在椰子樹頭閃爍。
從他的房間,可以直接看見湛藍的海,他卻沒有看那美麗的景致,只是側躺著,看著她睡覺的模樣,都不知看了多久。
她有些羞怯,卻捨不得移開視線。
陽光下的他,那麼強壯,這麼美。
「你為什麼……」沙啞的,他開口問:「愛我?」
她紅了臉,卻仍是回答了他的問題:「因為……你是個好人啊……」
「什麼意思?」
「我剛來時,你對我好凶、好冷淡喔。」
「你有被虐待狂嗎?」
「才沒有。」她輕推了他胸膛一下,紅著臉嗔道:「大家都對我很好,巴不得我留下,即使我笨手笨腳的,煮的菜又難吃得要命,他們還是努力忍耐我,只有你一副想趕我走的樣子。」
「我剛開始,真的好討厭你,好討厭好討厭。」她用力的強調,看見他臉上浮現微惱的神色,才撫著他的心口,笑了出來,說:「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你只是擔心我。你知道武哥在幹什麼,曉得在紅眼工作會有危險,也清楚那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你擔心我沒有辦法應付這些事,所以才想趕我走,對不對?」
藍眸很深,好深。
以為她不知道,她卻都懂。
「你看似冷淡壞心,實際上卻很溫柔。」她瞧著他的眼,微微一笑:「我愛你,是因為只有你,才是唯——個,打從一開始,就真正在乎我,且替我著想的人。」
都說她笨,其實這小女人聰明得很。
他懷疑,這世上,還有誰懂他,比她更多。
低下頭,他俯身親吻她,在冬日暖陽下,和她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