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看不太清楚。
他將手伸進車內,摸到吊掛在後照鏡上的迷你單眼望遠鏡吊飾。
望遠鏡小歸小,相隔一兩條馬路,也是能看得非常清楚。
啊,台灣真是小,才分別不到三天,又遇見小櫻桃了。
看到那套熟悉的運動服,他不禁想,她衣服底下是否也穿著他加贈的那套小櫻桃情趣內衣?
不過機率應該等於零,因為她把小櫻桃情趣內衣丟在他那了。
想到她當初離去時的表情,范子駿忍不住微笑。
這小妞真的很倔,不只倔,還很嗆辣,雖然她努力裝得冷靜淡定,但眉宇間的憤怒還是洩露了她的脾氣,她蠻起來恐怕不輸一票男人。
依他猜測,這小妞可能和台灣當地的某些地下組織有點問題,她看起來不像毒蟲,但也有可能是毒販或中間的聯絡人,搞不好她私吞了別人的貨,才會一直被人追……但她看起來似乎也不怎麼想要那些貨,否則不會讓他把白粉倒掉。
真是讓人捉摸不定的小傢伙。
他取下望遠鏡,懶懶地趴靠在車頂上,看著小櫻桃像競走選手般快速前進,而她身後不遠處,也有兩個——呃,是三個傢伙,像追著飼料的魚般緊跟著她。
雖然這個城市的人們走路已經很快速了,但他們幾個還是更勝一籌,突兀得好像巴不得大家都知道他們有問題一樣。
以指尖敲了敲車頂,他在腦中盤算著。
「……先生……司機先生?」
慢半拍地發覺後頭的人叫喚的對象是自己,范子駿轉過頭,朝身後的小姐微笑。「有事嗎?」
「請問是空車嗎?我要到……」對方將她的目的地告訴了他。
「啊,抱歉,對面有人叫車了。」他笑容中有著遺憾。「不過你要去的地方對面才是順向車道,我免費載你到對面去吧。」
第2章(2)
***
「普仔。」
從旅館出來,正打算去買吃的和藥品,突然聽見熟悉的台語稱呼,蘇普心中立即發寒。
從中部逃到台北,沒想到一早在市中心也會被認識的人遇見。
更慘的是假日及下班時間人來人往的這條街上,現在卻見不到幾隻小貓,她得趕快往大馬路上移動。
她裝作沒聽見,腳下維持同樣的速度,直到對方擋住她的去路,她才一臉驚訝地望向來者。
「先生……你叫我嗎?」她一臉對方認錯人的訝異。
兩個人,一個是呆子,另一個看來比較有經驗,她默默盤算唬弄過對方的機率有多高。
「別來這套,認識你的都知道你最會這招。我們董哥要找你。」
董……她想歎氣,又想尖叫。這傢伙不是追她的那批,而是另一路的。現在是怎樣,鬼月到了,各路牛鬼蛇神齊聚開Party?
「我不認識叫董哥的。」她還是一臉莫名,表情無邪得像個學生。
對方露出一絲懷疑,語氣變得暴躁。「認識蘇啟文吧?你的愛人。」
愛人?惡——她寧願死,或他死。
眉頭緊鎖,她表情相當困擾地再度搖頭。「也不認識。」
對方瞧了她一會兒,突然像理解了什麼似地點頭。「喔——你知道。」
知道什麼?蘇普這下真的莫名其妙了。
「我們董哥想要他手上那五家酒店。」另一個男人開口,「那傢伙還不夠本事,賣粉又開店,那麼多餅,他吃不下。」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她一臉為難與歉意。
「聽說他很疼你。」對方似乎已認定要找的對象就是她,不理會她的推托之詞,笑得詭異地朝她逼近。
媽啦!蘇普在心中咒罵。
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現在又得多應付被另一個人的戰爭掃到的颱風尾。
她露出慌張害怕的模樣,不忘將戲作足,丟下一句「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那些人」後使打算拔腿逃跑。
可她晚了一步,一隻手已經先抓住了她的手臂,剛好掐在她的傷口上。她痛得悶哼一聲,身體自然動作,抬起膝蓋朝對方下體狠狠招呼。
此時,一把刀從另一旁揮了過來——
***
「噢,眼力不錯。」
時間算得剛剛好,送走了一個免費搭乘的乘客,外加寒暄兩句,那客人才剛轉身,另一名從遠方拔腿狂奔的乘客就趕在下一秒鑽進車內。
在蘇普鑽入車後,范子駿率先朝她打了招呼。
「又見面了,小櫻桃。」他笑。「照表收費,現在非夜間時段,沒有加乘。」嘩嘩,他按了幾個鈕,鮮紅色的數字出現在電子跳表上,開始記錄後頭的乘客得支出多少費用。
沒對他的話有任何回應,蘇普將身體橫躺在後座,不讓窗外的人見到,閉上眼,胸口急促因呼吸而快速起伏。
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真的又是他!
車子早在她關門後的幾秒內切入最裡邊的快車道,並在一堆爭先恐後想收到超速罰單的車潮簇擁下,迅速離開了鬧區。
「看來你生意做很大。」他忍不住開口調侃。
他將車子停得有點遠,多少抱著賭賭看的心態,想測試看看這小姐有沒有辦法順利上車。
想不到人來人往的鬧區裡,她竟能一眼看見他的車,時間掌握得分秒不差。
這證實了一些事。這女人能活到現在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夠警戒機靈,隨時都在觀察四周變化。這也顯示出她絕對不是普通的上班族,恐怕她生活的環境就是需要這些保命技巧。
對行家,他總是不吝嗇付出自己的讚賞,這女人很有本事,他欣賞她。
面對他的調侃,後頭的女人半點動靜也沒有,吭也不吭一聲,當車子離開鬧區至少超過三個大路口後,范子駿忍不住藉由後照鏡檢查後座的人兒是否還在呼吸。
只見她像具死屍般躺在後座,雙唇幾乎沒了血色,一手橫放在前額,一手垂在椅墊旁,鮮紅的血液正滲過她黑色的衣物,在他的皮椅及踏墊上染出點點紅花。
看她了無生氣的瀕死模樣,他脫口咒罵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