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馴語結。
救她,是為了什麼?
他知道,自己的確想破了黑寨。但是……救她,真只是為了破黑寨?
此時的他,竟無法回答自己。
任放憂沒有忽略他的沉默,全身因為那陣由心中傳來的激烈刺痛而緊繃。
他並沒有否認——他救她,真是為了破黑寨。
心好痛。
她讓自己努力的呼吸,平緩的喘息著,眸中滿溢的絕望,終於將將她淹沒。
就這麼分開吧。
他們不該繼續下去,她的心牆早已經崩落,他直直闖進她的心裡,劃下一刀刀的傷口,她已經太累,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她不該再留在這裡。
「我得幫他們收屍,我不能讓他們暴屍在山谷裡……」她替自己找了個離開的借口。
「我已經做了。」丁馴急忙開口,勾起她的下顎,筆直的望進她的眼裡。「每一具屍體,我都埋在西山外,你不需要去。」更不需要走……
「謝謝。」任放憂如花瓣的唇,勾起一抹憂傷的微笑,她真的沒看錯人,他是個好人,真的,是個好人。
只是,不是個適合她的好人。
「你知道,我還是會離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剿了黑寨。再說……你不能接受我是個賊、是個強盜。」她的眼神轉為平靜,心太痛了,她只能把情緒往心裡擱,要不然她會崩潰。
丁馴一個字也說不出,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她——她看起來不再是威風凜凜的黑寨寨主、她像是個被傷透心的孩子。
而他,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第9章(2)
任放憂知道他難為,也知道他倆不會有未來,他有情有義,放不開手,自始至終,他都是對她有情的那一個。
那,就由她來吧。
「可以……再陪我一回嗎?」她柔聲開口,丟棄所有的矜持,揚眸望進他驚愕的眼裡。
丁馴的情緒複雜,知道這是她的告別……
但,他卻也知道,在他還無法完全接受她的身份之前,她離開,對他們是最好的決定。
他坐在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而她,則鼓起勇氣,送上她的唇,嘗試主動吻上他,青澀的唇舌,試探性的探入他的口中。
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擋這樣的誘惑,丁馴反守為攻,熱情的吸吮著她柔滑的舌,存心讓她的氣息裡,染上屬於他的氣味。
他的眸光轉沉,薄唇吻上她的頸,烙下一個又一個細細的吻,讓她劇烈顫抖,發出無助的呻吟。
他小心的沒有弄疼她的傷口,卻只是將她的情慾撩得更高。
這不是他們的初夜,卻將是他們的最後一夜。於是,任放憂不想再拘泥什麼男女之別,她要他記著她。
一輩子,都忘不了她。
心意才定,原本抵住他胸口的小手,驀地往下移,握住他早已起了反應的火熱慾望。
「任放憂!」他心口一喘,氣一窒,急喊著她的名字。
任放憂沒有開口,只是迎著他的眼,溫柔的、輕緩的撫摸著他,感覺他在她的掌心繃緊,越加興奮起來。
「你的傷口未癒。」他伸手,用最後一絲理智,制止她的妄動。
他極為克制,不想因為一時的慾望傷了她,只是,再這麼下去,他真的沒辦法自制了。
任放憂笑了,笑得更美、更媚了,她再次主動攀住他的脖子,送上她的吻,將他的氣息,烙進她的神魂裡。
這一次,丁馴再也停不下來,他們不停的擁吻彼此,沉淪在慾望裡,證明著彼此的存在。
沒有累贅的言語,沒有外在的枷鎖,只有彼此的軀體交纏,心靈的貼近接觸,他們幾乎都要相信,他們是彼此相愛的,他們會相守一生。
而這個夢,在天明之後,碎了。
任放憂離開了,一如她所宣示的那般,消失在他的生命裡。
丁馴沒有失控,沒有崩潰,沒有像隻野獸般的狂吼,只是鎮定的規劃著該如何進攻黑寨,態度像個沒事人一般。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在她離開的那一晚,被挖了個大洞,空蕩蕩的,疼得幾乎無法喘息。
唯一能讓他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做完該做的事——剿了黑寨。
任放憂說過,不殺程稼,她誓不為人。
他能替她做的事不多,但這件事,就由他來吧。
日復一日,他幾乎無法入眠,看著她曾經養病的床,想著那一夜的溫存,他痛到無以復加。為什麼,這傷、這痛,彷彿烙進心裡,再難除去了?
今天,就是進攻黑寨的日子。
他相信,只要完成這份工作,回到京城覆命之後,他就可以將一切丟棄,包括她。
她是個過客,他生命中的過客,他可以忘了她,一定可以!
一如她,不也走得毫無留戀嗎?
「請大人點兵。」門外下屬躬身,告知一切都準備完畢,可以出兵了。
丁馴的視線從那張床榻上移開,之後緩慢起身。
該是時候,了斷這一切了!
他們一行人迅速且安靜的直奔黑寨,有了之前的探路,他們很快來到了黑寨入口,靜觀情勢之後,丁馴一聲令下,舉兵攻擊黑寨。
神捕一出,果然勢不可擋,黑寨一戰,讓程稼一行人兵敗如山倒,連滾帶爬的逃離黑寨。
或許是之前的內鬥,讓黑寨損傷慘重,人心惶惶,已完全沒有向心力,就在這時候,丁馴領兵攻擊,輕易就突破防線。
在眾多的黑寨人裡,他別的不殺,就單挑程稼,他對自己發過誓,他會親手殺了這個泯滅人性,爭權奪勢的混球。
他不愛殺人,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時候。
但是對於程稼,他沒有絲毫留情,青光疾閃,凌厲劍勢,他在五招之內,直接劈下他的人頭,看著程稼死不瞑目的腦袋在地上滾動時,他沒有任何憐憫,想到的是任放憂哀傷的表情,心裡又閃過一抹痛。
丁馴的腦海裡,揮不去她既傷心又無奈的神情,感覺自己被思念凌遲,無法掙脫。
不過是一日的時間,黑寨被夷為平地,他們大獲全勝,丁馴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興奮之情,覺得自己親手毀了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