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壓寨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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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偶一回眸,他總以為看到她著男裝,一臉英氣的模樣;幾次醒來,他也看見她柔弱纖細的身影。一次又一次,他總是看到她就在身邊……

  一切只是錯覺。

  只是他太過想念她,而起的錯覺。

  他仰首飲下一壺酒,久未進食的胃不覺飢餓,只想用酒液麻痺自己的知覺。

  突地,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墳頭,映入他的眼中,教他猛地回神。

  那些墳!

  那些被程稼丟棄在山谷的黑寨人,他曾好心的命令下屬將他們下葬。那些人可說是她的親人,如果她真的要找個地方落腳,他想她不會拋下那些「親人們」。

  沒想到他竟然會漏了這個重要的地方,他把酒瓶往地上一丟,往那些無主的墓奔去。

  他很快奔到山谷深處,左右縱跳,四處尋找著可能的落腳處,只是,不知是否上天存心要考驗他,他在山頭尋著她的行蹤,卻怎麼都找不到。

  精疲力竭的他,終於用盡所有的力氣,無助的靠在樹幹邊,感到濃濃的無力。

  他深吸一口氣,黑眸緊緊閉上,握緊拳頭,感覺日曬的熱度燒灼著他的皮膚。

  他不想移動,只是待著,想著,後悔著,讓自責不停的折磨著他。

  夕陽逐漸西斜,丁馴還是沒有找到她,像是老天真要懲罰他對任放憂的殘忍。

  但他沒有怨言,心中只是充滿悔恨,以及想要扼死自己的衝動。

  陽光隱沒,他讓自己被黑暗吞噬,不願意喪氣灰心,腦子裡還在思考著,該到哪裡找尋她。

  就在這時候,他在黑暗裡,隱隱能看出不遠處的樹林裡,有個微亮的小光點,如果在白天,只怕他怎麼都無法發現,一直到現在,四周皆暗之後,他才能看到那像是從窗欞裡透出的微光。

  他的心又燃起希望,急急往那光點處奔去。

  簡單的茅草屋外,丁馴隔著窗欞,瞧著那在燭火前,專注提筆的她。

  一縷青紅火苗搖晃著,微弱的光映著她絕美的臉,似真似幻。

  他一時不敢靠得太近,怕她又會在他的面前突地消失。

  他仔細地看著她,小心地瞧著她,害怕自己突兀的氣息,會干擾到她平靜的情緒。

  只是,任放憂再怎麼說,也是武功修為算高的人物,縱使他刻意隱瞞氣息,滴落了幾滴水墨,毀了她幾乎要畫好的山水畫。

  門外,有人!

  來人的氣息紊亂不堪,似心神不寧,正小心窺探、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只是,讓人不解的是,她沒有察覺到任何殺氣。

  習慣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的她,並不因此而放鬆,她覷了空,把毛筆擲下,握住羅刃劍,飛身竄過窗欞。劍上的銀光襯著月光,直直往門外的偷窺者刺去——

  一把亮晃晃的劍,直直停在丁馴的喉口,只差一寸,就要沒入他的喉中,索去他的命。

  「丁、丁馴?」任放憂心頭一震,握劍的手不自覺的微顫了下。

  「穩住、千萬穩住!」丁馴雖然心情激動,但天生就多了一分輕鬆的他,還是讓自己露出笑意。「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別讓我連一句懺悔都來不及說,就直接見閻王。」

  任放憂在不明的月色裡,仔細地瞧了瞧他,確定真是他之後,她的心跳一頓,又猛地急跳起來。

  她的心緒狂亂,完全無法動彈,杏眼圓瞠的瞪視著他。要不是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洶湧地存在感真實的撼動著她,她會以為這是她想念過度而產生的錯覺。

  她開口無言,情緒洶湧翻滾,一時之間,竟也不知從從何開口才好。

  「跟我回家,好嗎?」丁馴緩慢的伸出手,看著她因為激烈而泛紅的頰,黝黑的男性手掌,輕輕覆上她握著劍的手背。

  屬於他的溫度傳過來,像熾熱的烙鐵,烙進她的肌膚。她倒退兩步,拉開彼此的距離,被他說出的話嚇著。

  「丁大人好大的興致,不遠千里,到這荒郊野外開起玩笑了。」任放憂冷冷說道,壓下胸口激動的情緒,不讓自己輕易被影響。

  「我來尋你。」丁馴一雙眼渴望的盯視著她,像是想滿足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濃濃思念。

  「哼!」他的話,讓任放憂更為生氣,無法置信在他那麼對她,由著她離開不尋她之後,她竟還有撲入他懷中的渴望。

  多不知恥的自己,這教她情何以堪?

  於是,她將所有的情緒轉為憤怒,提起劍,直刺向他。

  「你不是來尋我,你根本就是來尋死的!」她長劍一揮,轉出一個劍花,直接往他四周砍去。

  他俐落抽出身後長劍,舉劍應戰,不是為了傷她,而是不想讓她在一氣之下,做出後悔的事。

  雙劍相擊,迸出點點火光,他輕易將她的攻勢擋了下來。

  明知道傷不了他,任放憂卻不肯收勢,劍鋒再轉,直取他的喉間。丁馴往後一挺腰,劍鋒帶著銀光湛湛,從他的喉間一寸處滑過,要是他的姿勢有半點差池,只怕已經身首異處。

  她氣憤的左砍右劈,招招出手狠毒,因為知道他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要傷他太難,她大可以對著他狂劈猛砍,但就算如此,也難消她這些天心頭的憤恨。

  丁馴只守不攻,由著她盡情發洩,知道自己之前做錯不少決定,他活該受此懲罰。

  「憂兒,我錯了,你別生氣。」丁馴一邊防守,一邊對著她壓低身段,趁著隔開她利劍的時候,對著她軟聲開口。

  任放憂一咬牙,不讓自己輕易心軟。

  「有什麼好氣的,當初是我自己要走。」她嘴裡這麼說,卻仍氣憤的朝他又刺去一刀。

  他沒試圖尋她,只是率兵直接剿了黑寨,她知道那是他職務所在,也知道那時的黑寨,已經都是程稼的手下,剿不剿了它,都已經不是她所需要在意的了。

  只是,他沒尋她……這一點,教她無法釋懷。

  「憂兒,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丁馴軟聲軟氣,不曾對誰示弱,但因為對象是她,所以他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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