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步出書城之後,很顯然地要各自回家,但芷丞覺得自己今晚已經夠幸運的了,因為她書包裡有那幾本食譜——嚴怒所挑的食譜,因而讓她心裡一直熱烘烘的。
這雖然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對她來說卻意義非凡,她似乎不再是朝一個永難實現的單戀軌道而走,起碼嚴怒已經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了,這比起剛開學時他對她毫無印象的那個情況好多了。
「快七點了,大家一起吃個飯好嗎?」一步出書城,殷邪隨即從容地看了看腕表,接著自然地提議。
嚴怒挑起了眉毛,沒好氣地扭頭瞪段邪。
邪這傢伙在搞什麼鬼?他們是常常一起吃飯沒錯,但大多是在五人同行的情況之下。即使不是五個人一起吃,而是各別的吃,也絕不會有娘兒們加入,可是他現在居然邀請這膽小的女生跟他們一起吃飯?
「我知道附近有一間不錯的簡餐餐廳,步行只要五分鐘就到了。」殷邪唇際帶著毫無城府的談談笑容。「怒,你不是不想太快回家嗎?今晚有場政治盛會,我家正好也唱空城計。」他轉而面對芷丞,溫和地問道:「你呢,可以在外面吃飯嗎?」
芷丞先是睜大了眼,接著就被喜悅給淹沒了,「可以!」她幾乎是忙不迭地點頭。
「要吃就走吧!」嚴怒輕哼,這代表著他同意了這頓三人晚餐。
反正他確實不想那麼快回家,跟他們一起吃飯他相信也死不了人,了不起再被邪魔給陷害一次罷了。
於是在殷邪的主導下,他們步行來到這家名叫「布阿特」的簡餐餐廳。
「布阿特」的餐桌椅都非常別緻,法式紅格子桌布,米色絲絨帷幕做為兩三個座位間的間隔,濛濛燈光下顯得雅致,牆上一幅巨型的奧黛麗赫本海報更是眾人的焦點。
在嚴怒與芷丞都點好了餐點,而殷邪還在優雅地翻看研究Menu時,一名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有幾分明星味道的明艷女子來到他們桌旁,她的視線落在殷邪身上,無視於旁人的存在。
「邪。」那女子嗓音清晰地開口了,精緻濃妝的面孔上是一片幹練。
「陸苓?」從Menu中徐緩抬眼,殷邪還是一貫的從容,似乎對有訪客的來到一點都不意外。他淡淡一笑,「你吃飯了嗎?一起吃吧!」
「我猜到你會到這裡來,你的行動電話怎麼不開機?」陸苓瞅著他,語氣中有難以察覺的不滿。
「我忘了。」殷邪微笑。「有事嗎?」
「今天是外交部的盛大宴會,你不去參加嗎?」陸苓表情極為容忍,但語氣卻是咄咄逼人。
「我似乎收到邀請函了。」殷邪仍是不以為意地說著,不過從他的語氣裡可以聽得出他將赴會的訊息。
陸苓寒冰般的俏臉總算稍稍放鬆了。「西裝我已準備好,車子也已經在外面等你了。」
殷邪笑了。「既然如此,不跟你走似乎說不過去。」他輕輕將Menu擱下,對席上的另外兩個人露出一抹歉然的表情。「怒、芷丞,我必須去參加宴會,先失陷了,你們慢慢用餐。
「你這傢伙……」嚴怒陰沉地賞了殷邪惱火的一眼。
★★★
他就知道殷邪不安好心,但沒想到他會這樣狡檜地設計自己,眼看著他帶著愉快的笑容與陸苓走了,自己卻只能在位子上恨得牙癢癢的。
「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呀?好漂亮。」芷丞羨慕地說,何時她才能有那種嫵媚的風情呀?
「那無聊傢伙的秘書。」他沒好氣地回答。
「秘書呀!那她一定很能幹了。」芷丞嫣然一笑「想不到殷邪這麼年輕就有自己的秘書,他平常一定很忙,所以才會連秘書都請了……」
「媽的,不要再提那個見鬼的傢伙!」他突然很煩地低吼一聲。
一想到被邪給耍了就很不是滋味,明天不傳遍整一學生會才怪,尤其是惡那小子最會起哄了,一定會調侃他今天和紀芷丞單獨吃飯的事。
哈!天曉得他又怎麼知道自己今天會來和紀芷丞單獨吃飯?
芷丞結結實實地被嚴怒嚇了一大跳,她艱澀地吞了幾口口水,怯怯地看著嚴怒那不善又著火的黑眸。
「對……對不起。」她低垂著眼睫,為自己惹他生氣而懊悔不已,眼眶一紅,晶瑩的淚水順著滾落。
太沒用了,她怎麼就不能討他開心呢?好不容易可以和他相處,她偏偏笨得說些他不喜歡聽的話……
「媽的!我又不是罵你,你哭什麼哭!」嚴怒心煩意亂地說。
不可否認的,她掉眼淚的樣子楚楚可憐,確實很令人心動,她緋紅的臉頰和神傷無措的模樣更是弄亂了他的心,那股異樣的情緒讓他莫名其妙地抬起了手,莫名其妙地橫過桌面,莫名其妙地撫著她的臉頰,為她拭去了淚水。
「你……」芷丞眨了眨眼睛,她幾乎不敢相信嚴怒會對她這麼溫柔。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嚴怒費盡力氣收了手,有點僵硬地凜著俊臉。「不要再哭了,你哭起來好醜。」
芷丞笑了,他就是不會講好聽的話。
「對不起,我不會再哭了。」她連忙保證。
「媽的,你道什麼歉?」嚴怒微微臊紅了臉,還故意揚起下顎來掩飾地的彆扭。
罵人的是他,損人的也是他,她這樣謙卑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怪物,還會讓他覺得心疼。
短暫的小風暴過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之間那道距離似乎消除了不少,濃湯來的時候,芷丞還主動遞黑胡椒給嚴怒,而嚴怒雖然面部缺乏表情,卻也沒拒絕她的好意。
他們在「伴你一生」的優美薩克斯風中用完了餐點,附餐飲料送上來之時,芷丞覺得自己就像灰姑娘故事中的仙度瑞拉一樣幸運。
「第一次在醫院碰到你的時候,你們好像在查一件很大的案子。」她啜了口玫瑰花茶問。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嚴怒在她腦海中根植的一個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