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為君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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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絕不放過你!」他咬著她柔潤耳珠,惡狠狠宣告。

  她受不住地閉眸吟哦,沒瞧見那雙男性目瞳中,浮出一層薄薄的濕潤。

  第9章(1)

  「這是咱們『綺羅園』的百花玉肌膏,待口子癒合,得記著天天抹在傷疤上。」朱拂曉將一匣子潤膚去疤的藥膏擱在桌上,輕扣君霽華的下巴,扳起。她仔細審視著,最後點點頭。「還好,傷得不深,只劃開皮肉,沒傷到裡頭的肌筋,好好照料著,很快就能完好如初。」

  很難完好如初。君霽華心裡清楚。

  那兩道口子極長,一道從右眉尾斜至嘴角,另一道則從鼻翼劃到耳下,在她右頰大大交叉。當時那女幫主是真想劃花她的臉,若非寒春緒出手,她此時的臉應該跟個棋盤差不多,交錯縱橫好幾道。

  還有命活著,她心裡是慶幸的,但從銅鏡中見到自個兒的臉,心裡不由得苦笑,終於能夠體會,女兒家愛惜容貌,她也一樣。

  「謝謝姐姐的百花玉肌膏。」她微一笑,傷口還疼,小小皺眉了。

  朱拂曉小心替她撥開髮絲,邊道:「那日我晚些到,你出了意外,之後柳兒和葉兒給我遞條子來,說你返回了,但受了點傷,我正想著要探望你,卻不知你落腳何處。」挑眉眨眼。「你男人倒主動找上門,帶我來這兒。」

  聽到「你男人」三個字,君霽華浮出靦腆神色。

  「姐姐,見到你,我真歡喜。」

  所以這表示,寒春緒直覺認為拂曉姐姐是「可信任的朋友」吧,因此才領她來到深巷內的巢穴。

  「妹子,見到你,我比你更歡喜。」玉手不太正經地摸了人家一把,朱拂曉嘻嘻笑。「咱倆在太湖『鳳寶莊』一別後,沒想到你有這麼大轉變,先是『奪花會』開出天價,還當夜就被人從『天香院』贖走,如今來到奴家的地盤,竟還被扯進江湖追殺。妹子啊,我可好奇死了,非得聽你一件件說個仔細明白不可!」

  唉,這真是一言難盡,說來話長啊……

  君霽華苦笑歎氣。

  ***

  傍晚時分,熟悉的腳步聲踏進北屋。

  一聽到動靜,坐在鏡前的君霽華立即抓來一塊折成四方的巾子掩在右頰上。

  寒春緒剛將朱拂曉送回「綺羅園」,甫進屋,瞥到那姑娘心虛且急切的舉動,雙目微乎其微一瞇。

  他不動聲色走近,解下披風,狀若隨意地道:「你一個人不好換藥,我幫你。」

  「不用的!」意識到聲嗓過急了些,她垂下眸,結巴嚅道:「那個……適才拂曉姐姐幫我換過藥了,雖說才過五日,但癒合情況頗佳……對了,她還送來一大匣子百花玉肌膏,說要是抹完了,再跟她討,我、我很謝謝她。」飛快望了男人一眼,察覺他正一步步逼近,表情不可捉摸,她嚇了一跳,連忙起身退退退,隔著桌子繞出一個小弧退到門邊,仍不忘用巾子壓著右頰面。

  男人定住腳步,兩手插在腰上,直勾勾瞪她。

  「你在幹什麼?」躲他?!

  「我……我也很謝謝寒爺,肯讓拂曉姐姐來這兒跟我說說話,胡亂閒聊,我……啊!敏姨和柳兒、葉兒肯定在灶房忙呢,我身體沒事了,該去幫忙的。」退一步,再退一步,丟下話,望身跑掉。

  怎麼,別人可以看她的傷,就他不成嗎?躲什麼躲?

  寒春緒心裡很不是滋味。

  再有,她出事後,被他帶回四合院的那一晚,她都對他坦承情意了,怎麼這些天又故意疏離?而且對於那晚所說的話,都不肯再詳加解釋,真是……真是……有夠可惡!

  若非她如此嬌柔,他真想抓住她肩膀死命搖晃,以洩心頭之怨。

  她難道不知,拋出香餌誘魚上鉤,魚既然釣上了,卻不肯給個痛快,這樣的行徑有多……多缺德嗎?

  ***

  臉上的傷收口結痂,今兒個她拆下裹巾查看時,痂已脫落。傷好了,在右頰留下兩道淡紅色傷疤,摸起來微微突起,已不像以前那般光滑無瑕。

  原來她還是很在意容貌的,以為看得很開,心中仍是鬱悶。

  今夜,太湖邊上一輪明月,銀華邀人來,君霽華接受這份無言邀請,散著發,獨自一個踏出屋外。

  夜風掠過她發尾、袖底,輕輕波蕩著裙擺,她落足無聲,走向那片梅樹林。

  寒春緒帶著她和柳、葉兩丫頭重返太湖「鳳寶莊」已有七、八日,一是為了避風頭,江北大城內風聲緊,再待下去極為不妥,所以暫時換地方落腳;二是因為他的手下和船隻、馬匹等等大都於此聚合。

  再有,說是回太湖「鳳寶莊」也不太對,他在太湖邊上的這一穴,是一處頗簡樸的三合院,就座落在苗家「鳳寶莊」後頭,人家只會瞧見「鳳寶莊」大宅的風光氣派,沒誰會去留心他這種尋常小院。

  白梅度過了它的盛世,將謝未謝,花心暗淡了些,然而有月相伴,皎光點點,落在枝椏上彷彿枯瓣重生。夜風淒清,來回穿梭,梅樹林裡卻美得教人屏息,連月光都一篩一篩的,直想醉在這一刻。

  她踩著落地的月色,不自覺跳起舞。

  她閉眸,淡淡揚唇,身子隨足轉動……她內心平靜卻也波瀾隱隱,彷彿這一刻僅為自己而舞,她舞給自己欣賞,感謝自個兒仍活著,活得還挺不賴,因為遇上一個男人,學了些感情上的玩意兒,還在摸索中,也許一輩子都弄不懂,都得這麼摸索下去,可是她樂意。

  唉,她一千個、一萬個樂意……

  「啊!」驚喘逸出嬌唇,她迴旋再迴旋,不斷舞動的身子陡地撞上一面胸牆,不及發出更響亮的驚呼,一隻有著煙草味的大掌已覆住她的嘴,她的腰被牢牢圈住,她的背貼上那面堅硬的胸,被這麼一提抱,足尖都快離地。

  「別叫,是我。」熱熱氣息暖紅她的耳。

  用不著他開口,光憑氣味,她也知道來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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