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君。」落坐前,琴思淚以眼神示意端粥的丫環暫時別離開。
「你叫……」杭夫人詢問地望住琴思淚。
「琴思淚,箏琴的琴,相思的思,落淚的淚。」琴思淚很仔細地解釋。
「琴思淚?」杭夫人困惑地端詳琴思淚。「我看你並不是個容易掉淚的女人,怎麼會取這名字?」
琴思淚嫣然一笑。「是媳婦的娘親,她也是個不容易落淚的女人,可也不是說她很勇敢、很堅強,而是她凡事都看得很淡,不貪不欲,無企無求,也就沒什麼好傷心難過的了,可這對我爹來講,就有點怨言了……」
「哦,親家公有啥好抱怨的?」
「爹老是對著娘抱怨,說是娶個不掉淚的女人,害他想發揮一下男子氣概,安慰安慰娘的機會都沒有了! 」
頓時,杭傲哈哈大笑,杭夫人噗哧失笑。
「親家公可真是……」
「當時娘正懷著我,於是就說,要生下個女兒,就給取名叫思淚,意思是說:大家都等著看眼淚呢,所以請多多掉淚吧!」難得用這種輕快幽默的語氣說話,琴思淚卻是講得十分自然,好像她一向就是用這種語氣說話似的。「如此一來,爹就可以發揮一下男子氣概,安慰安慰女兒了。」
「原來……」杭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你的名字還有這種典故。」
「嗯嗯。」琴思淚頷首。「只可惜……」
「你跟你娘一樣,也是個不容易落淚的女人。」杭夫人替她說完。
「也就是說……」杭傲反而苦起臉來了。「我也沒機會發揮男子氣概羅?」
杭夫人與琴思淚相對一眼,不約而同失笑。
「我看,你也生個女兒來給她取個叫多淚的名字好了。」杭夫人笑道建議。
「淚雨?」杭傲喃喃道。「不,淚海,跟海一樣多的淚,還夠我游泳。這才過癮!」
杭夫人爆笑不已,幾乎止不住了。
「婆婆,」笑聲中,琴思淚突然說。「媳婦二十五歲了,是個曾被休離的女人。」
「咦?」杭夫人訝然止笑。
不解琴思淚為何會突然說出這件事,杭傲在詫異之餘,仍自然而然地脫口為她辯駁。
「娘,這不能怪她,是……」
「原來如此,那真的不能怪她呢!」
「夫君,請告訴婆婆,適才在正廳奉茶之事。」琴思淚又說了。
「剛剛?」杭傲怔了怔,更是疑惑,但還是按照她的要求開始敘述之前在正廳上的情形。「就爹啊,他呀……」
杭傲一開始敘述,琴思淚就將丫環手上的粥接過來,當杭夫人笑出第一聲,她就悄悄伸了一湯匙粥到杭夫人嘴前,而杭夫人也不知不覺地張口吃下,杭夫人再笑出聲,她又伸出一湯匙過去,杭夫人又吃下了。
「想是爹根本沒打算喝我老婆的茶,也就沒準備紅包……」
「像你爹那個腦袋,想也是。」
「所以啦,我就說要燒了爹的帳房,爹當下就嚇得說他給他給,差點沒屁滾尿流……」
「哈哈哈,你這孩子真是,就愛嚇你爹!」
就這樣,一聲笑一匙粥,杭夫人竟把一整碗粥都吃光了,於是琴思淚又示意丫環再盛一碗來。
當琴思淚開始喂杭夫人吃粥時,杭傲就明白她的用意了,在暗暗感動於她的細心和體貼之下,便也極力配合她,這件有趣的事說完了,再說另一件有趣的事,總是以詼諧的口氣來講述,使杭夫人笑個不停,好讓她趁杭夫人沒注意時,一湯匙一湯匙地喂杭夫人吃粥……
「夠了,夠了,我飽了!」又吃下半碗粥後,杭夫人終於喊停了。
「娘,您吃的還真不少呢!」杭傲很是驚訝。
長久以來,杭夫人最多也只能吃下半碗粥,可這一回,她竟然吃下了一整碗又半碗……
或許,她不是吃不下,而是沒心情吃?
「是不少!」杭夫人感歎地承認,側臉讓琴思淚用手絹兒小心翼翼地替她拭乾淨嘴後,再握住琴思淚的柔荑,喜愛地輕拍兩下。「你可真是個體貼的好孩子!」
回眼轉注杭傲。「你啊,我一直在擔心,像你這樣任性又頑劣的孩子,究竟什麼樣的媳婦兒才適合你呢?」又轉回去凝睇琴思淚,目泛欣慰之色。「現在,我知道了,就思淚這樣的媳婦兒正適合你,是個溫婉的妻子,也是個賢慧的媳婦!」
「所以啦,我可疼她了!」杭傲又開始得意了。
杭夫人歡然一笑,「你們會是一對恩愛的夫妻的!」說道,將戴在手腕上的那支極為罕見的紫玉鐲子取下來,拉來琴思淚的皓腕戴上去。「這原是一對兒的,名為『心心相印』,這只就給你戴著吧!」
「娘,」杭傲驚呼。「那不是你最愛的陪嫁首飾嗎?」
「是啊!」杭夫人頷首。「另一隻戴在你爹手上,待會兒,你就去跟他要來戴上,就說是我的意思。」
「寶貝被我『搶』來,爹可不會高興喔!」杭傲幸災樂禍地笑道。
「不會的,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把琴思淚的柔荑交到杭傲手上後,杭夫人便揮揮手趕人。「好了,你們也快去用早膳吧,別餓著了!」
「是,娘。」杭傲扶起琴思淚。
「婆婆,」琴思淚卻在起身後,依然望住杭夫人不走。「午時,媳婦和夫君來陪您用膳可好?」
「好啊!」杭夫人頓時又開心的笑了。
「謝謝婆婆。」琴思淚恭謹地福了一下,再隨著杭傲離去。
而杭夫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唇畔笑意更深,喃喃自語著。
「果然,還是那小子最合適,現在又娶了個有幫夫運的妻子,不把這個家交給那小子就太蠢了!」
第3章(2)
***
愉快地走在通往膳廳的路上,杭傲十分開心,笑嘻嘻的。
「好久沒見娘的精神那麼好過了呢!」
「婆婆只是寂寞吧!」琴思淚低語。
「嗯?」沒聽清楚。
「沒什麼,妾身是說,夫君不會怪妾身自作主張吧?」琴思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