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哄著哭了好一陣的墨蘭睡熟之後,白君然慢慢起身,穿衣,步出房間。
當他縱身飛過許多屋頂,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時,就看到一抹瘦高身影,似乎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元帥……」
那人轉過身,在月色的映照下,清晰可見一張姣美的面孔,正是陳珞瑜。
跟她對視了片刻,白君然突然泠冷一笑,「你還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嗎?」
陳珞瑜的表情十分難看,一臉欲言又止。「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現在整個京城都貼滿了黃榜。
當她正準備離開京城時,意外的發現黃榜上的圖案,居然就是不久前她隨著爹爹一個舊部屬去刑部尚書家拜訪時,看到的那張圖。
當時她也是有口無心。
雖然說她性格豪邁,可終究是個姑娘家。那日與墨蘭說話時,就覺得她戴的那枚耳飾很特別,所以本能的就將圖案給記下來。
沒想到事隔沒多久,就在徐家看到相同的圖案,更沒想到她的一句無心之言,居然掀起一陣軒然大波,也害得元帥一家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入夜時分,她想進白府向元帥解釋,卻不料被擋在門外,迫於無奈,她只能拜託蕭何代為轉達,說她會一直在兩人曾經去過的永福橋橋尾等他。
等了足足有三個時辰,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來見自己的時候,他終於來了。
白君然也早在看見龍昊的那張紙條時,便猜到信中提到的那名女子就是陳珞瑜。
他突然有種引狼入室的懊惱情緒。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想,現在的一切,都可能不會發生。
見她一臉後悔,白君然漠然道:「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從今以後,我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元帥……」
「今日前來,是顧念著彼此多年的情份,雖然我並不想遷怒於你,但由於你的緣故,的確令我白家陷入危難,我從來都沒想到,自己視為好兄弟的你,有朝一日會是我生命中的災星。」
這話說得太狠,陳珞瑜聽在耳裡,只覺得心口都在淌血。
「我不會報復你,但我也不會原諒你,你走吧,從今而後,大家恩斷義絕,永不相見!」
撂下話後,他身子一躍,飛身離開此地。
只留下陳珞瑜顫抖的站在橋尾,任眼淚慢慢流乾……
第10章(1)
即使白家仗著自己北麒功臣的身份,不斷的與來自朝廷的各股勢力相抗衡,但終究還是抵不住刑部一次又一次的施壓。
朝堂上那些平日與徐慶民結黨的官員,在徐慶民的鼓動下,開始不停的聯名上奏。
這樣的局面,白君然知道如果自己再不站出來,就連一向維護白家的皇上,恐怕也要招架不住了。
為了避免事情越演越烈,他帶著墨蘭傲然的出現在刑部的大堂之上。
而聽聞此訊的龍昊,擔心這個兒時玩伴會在衝動之下惹出什麼大亂子,只好也帶著一票武藝高強的影衛來到刑部。
美其名是監審,實際上,他是盤算著萬一白君然真被惹惱跟人家動起手,他也好吩咐手下拉開對方。
至於朝中一些三品以上的官員,則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到刑部觀審。
這些三品大員中,有很多人對白家十分忌憚。
畢竟白氏一門三代對北麒都有巨大的影響,以往白君然不在京城中的時候也就算了。可是自從他回到京城,這些平日裡有些偷雞摸狗行為的人,都擔心自己哪天也不小心惹到白家,落得和徐琅一樣的下場。
徐琅的死,在某些方面對這些人是一個警示。
因為皇上表面上雖然公平採納朝中群臣的意見,但大家心知肚明,龍心可是擺明向著白家的。否則徐琅被砍頭之後,徐妃整天一哭二鬧三上吊,皇上為什麼連管也不管一下?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他今天能夠坐穩皇位,跟白家的支持脫離不了關係。
出身庶子的他本來是沒有當皇帝的機會的,他的生母是名宮女,所以從一出生,他就被上頭的幾個皇兄欺負。
說來也有趣,先皇的幾個皇子其實都很優秀,只不過也因此,他們都覺得自己最有資格坐上皇位,明爭暗鬥了數年,最後竟倒霉的都丟了性命。
於是一向明哲保身,認為皇位與自己無緣的龍昊,便不費吹灰之力的撿了個大便宜。
他的背後沒有靠山,只好納些權臣的女兒當妃子,一方面藉此鞏固自己的皇位,一方面也讓各方勢力取得平衡。
只不過他算計別人的同時,人家也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本來是水幫魚、魚幫水的,無奈就是有人野心特別大,徐慶民就是最明顯的例子,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裡之後,國丈的身份讓他比別人容易培植黨羽,而一羽翼養豐,他便開始利用自己所掌控的勢力迫得皇上不得不照他的意思走。
因此,眾人都認為,如果有朝一日龍昊死了,那麼徐妃的兒子很有可能成為新皇。
到那時候,徐慶民就真的可以當個地下皇帝,為所欲為了。
總之,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徐慶民一派,可是巴不得白家快些垮台。
「白元帥,雖然老臣清楚你白家為我北麒江山立下無數功勞,可一碼歸一碼,令夫人如果與南嶽的鳳無憂真是父女,對我北麒來說,她的存在就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當徐慶民義正辭嚴的說出這番話後,白君然不怒反笑,「別說吾妻不是鳳無憂的女兒,就算她的身份真是鳳無憂的女見,那又怎麼樣?」
滿不在乎的環視滿堂大臣,不遠處一張紫檀椅上,就坐著當今天子龍昊。
最後,他將視線落到身邊的妻子身上,語氣堅定的道:「吾妻自幼失去雙親,九歲嫁進白家,到現在整整十年的時間,她從來沒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白家、對不起朝廷的事。
「不只如此,之前南嶽的六王爺來我北麒示威,若不是吾妻機警,割地又賠款的恐怕就是我北麒了,結果你們這些人呢……」他一一掃視眾人,「僅就因為她身上戴著一對被懷疑與鳳無憂有關的飾物,就忘恩負義的要置本元帥的夫人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