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深黑的眼窩及疲倦的面容,孟奇兒心疼的圈抱住他的腰,耳朵輕貼在他結實的胸口上,聆聽他的心跳,「怎麼了?你家裡出了什麼事?我能幫忙嗎?」
「沒什麼,你幫不上忙。」因為已經解決了。
他想也沒想到回絕,讓她心一痛,小臉刷白。
幫不上忙?該不會他所謂的「事」,就是回去安撫、陪伴他的未婚妻吧?
「你瘦了好多,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是不是沒好好吃飯?瞧你,整整瘦了一大圈,臉小了、手也像一折就斷……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他一連串的責備再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戛然而止,憂心的直問。
「我沒不舒服,只是聽了一個令人心寒的消息,心情很差。」咬著唇,她強迫自己收拾起心頭的悶痛,項背台詞一樣念出她兩個禮拜前便準備好的話。
「什麼消息?」沒發覺她語氣有多生硬,一聽她心情不好,他急忙緊攬住她,疼惜的問。
她眸底浮現幽光,垂下眼睫,「我有對認識很久的朋友,他們分手了。」
沈徹一聽,輕捏她的粉頰,好笑的問:「他們分手,你為何要心情差?」
「我心情差不是因為他們分手,而是對男人感到心寒。」
這會兒,沈徹笑不出來了,他微擰眉心,柔聲又問:「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孟奇兒更偎進他懷中,雙手一將他抱得更緊,「他們是我國小同學,認識將近快二十年,相戀許久終於在前陣子決定要步入禮堂,沒想到結婚前一晚,男生才像女生坦白他的背叛……」她頓了頓,頭瞥了眼他的表情,斂眸又道:「原來男生早在三年前便結識另一名女孩,他不但背著女朋友和那女孩偷偷來往,還讓女孩懷了孕。他會決定向女生坦白,除了想要求她的原諒外,還希望女生在他們結婚之後,能夠接納那女孩和她肚裡的小孩。
「女生當然不肯,厲聲質問他為什麼要在最後一刻才向她坦白?男生的回答卻自私極了。他說,他捨不得這段近二十年的感情,但也放不下那女孩和她未出世的小孩,他希望兩邊都能保全,也因為他瞭解女生好面子的個性,知道她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婚禮臨時取消,所以才選在這最後一刻向她坦誠。」
這些話不是她編的,而是真實發生在她身旁的故事,只不過事情距今已相隔半年,而那對朋友分開後也重新回到他們自己的生活軌道。
她會選擇和沈徹提這件事,是因為想起她那位女生朋友當時出人意料地反應,想借此提醒他。
她幽幽的抬眸看著沈徹,柔聲問:「你曉得那女生最後怎麼處理這件事嗎?」
沈徹輕撫著她的發,搖頭,「不曉得。」
孟奇兒勾起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下意識撫著自己的肚子,緩緩公佈答案,「最後,她逼男生將那位懷孕的女孩帶到她的面前,然後親手……將她明天要穿的新娘禮服交給了那女孩。
「女生選擇離開,成全他們,因為這是對他們三人最好的結果,但男生卻不這麼想。他以為女生會哭會鬧,不過最後還是接受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這麼做。他放不下對女生的感情,畢竟他們相戀了二十年,所以他決定辜負女孩。他當著女生的面要女孩拿掉孩子,並發誓不再見她,只為了留住女生。
「可惜他忘了人是會變的,女生或許真的好面子,她不會傻用那不值錢的面子去賭自己的人。他也忘了女孩會心寒,當他狠心要她拿掉孩子、要和她分手時,她怎麼可能願意再像之前那樣傻,繼續在默默地等著他?」
她苦笑了下,又說:「到最後,男生同時失去了兩個他曾愛過的人,落寞的、悔恨的、無法挽回的,自己出席那場沒有新娘的婚禮……」說完,她懶懶的在他懷中換了個姿勢,抬眸問他,「你說,男人的心態是不是讓人感到心寒?」
他呢?會不會也因為怕失去他的未婚妻,而要她拿掉孩子?
心一緊,她抿著唇,不敢想像他的答案。
沈徹有些哭笑不得,最後也只能無奈的回答她,「我只能說,並不所有男人都會這樣,至少我能保證,我決不會如此對你!」
他曉得她受過傷,而他雖不敢說自己有多癡情,但要一輩子只真心誠意對待一個女人,夠了。
「真的?」她揚眉,張大眼,她能相信他嗎?「那你告訴我,你聽完這件後有什麼想法?」
他溫柔一笑,在她唇畔落下一記輕吻,語氣無比認真,「絕對不能劈腿,絕對不能……」溫嗓戛然而止,黑眸閃爍,他看著她清澈透亮的星眸,徐緩的說完話,「絕對不能……欺騙。」
不安快速竄起,他突然有種感覺,覺得她心裡似乎還藏著其他事沒說出口。
抱著她的手微微收緊,沈徹臉色不變,輕聲反問:「那如果你是那個女生,你是否也選擇離開?」
這個問題,孟奇兒從沒想過,所以她思索了好一會才慎重點頭。
「我會。但比起劈腿,我更痛恨別人的欺騙,謊言通常都是由無關緊要的小事開始,然後像雪球般愈滾愈大,最後演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面。簡單來說,沒有欺騙就不會有劈腿,所以當我知道我信任到可托付終生的男人竟然騙了我,我會毅然決然的離開他——不論我有多愛他。」她完全站在她朋友的立場去想,卻沒看到他因為她的一番話臉色驟變。
頓了一會,她徐聲再說:「就算感情再堅定,也禁不起謊言的打擊,它就像硫酸,會一點一滴侵蝕彼此的信任和愛情。我相信這些都能預防,只要選擇坦白,傷害就能降到最低,況且謊言又分善意和惡意,如果是無心、無可奈何的,我都能原諒,只要他能及時向我坦白……」
這會,沈徹的腦裡還迴盪著她剛才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