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欣來早早起床,盥洗過後,便到廚房跟廚子一起準備早餐。難得昨天傅大哥在家裡過夜,今早的早餐得弄豐盛點。
她幫著把生菜沙拉、火腿、蛋、水果端上桌後,開始煮咖啡,屋裡頓時瀰漫著濃郁的咖啡香氣。
沒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陸欣亞抬頭望去,見傅植恩已穿好襯衫長褲,但尚未打領帶,臉色還有些難看。
「傅大哥早。」她打了招呼,格外留意他的神情。
「怎麼這麼早起?」傅植恩慢了幾秒才抬頭,揚起嘴角對她微笑,聲音有些沙啞。
不太對!傅大哥看起來怪怪的……
「今天跟同學約好要早點到學校,之前進度落後,同學要借我抄筆記。」陸欣亞偏著頭,仔細看著傅植恩的臉色,好像有點蒼白。「傅大哥,你看起來不太對,聲音也有點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
「可能吧。」他接過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的喝了一口。
陸欣亞皺起眉頭,更擔心了。「是不是昨天淋雨的關係?」
「大概是吧,也可能是最近比較累。你別擔心,我會去看醫生。」傅植恩隨便吃了幾口煎蛋跟火腿,便起身準備離開。「我今天得早點出門,你慢慢吃,也別太早去學校,人少比較危險……」
他喃喃念了幾句,站直的挺拔身軀卻逐漸無力,突然眼前一黑,他差點癱軟倒下,幸好及時扶著椅背勉強支撐著,才沒暈倒在地。
「傅大哥!」陸欣亞驚呼一聲。
「少爺!」福伯趕緊上前扶著他坐下。
陸欣亞急忙把手心貼上他的額頭。「傅大哥你發燒了啦!好燙。」
「我叫阿泰備車,馬上送少爺去醫院。」福伯拿起對講機便要吩咐,卻被傅植恩拉住。
「不行,我早要去送標書,一定要去……」他堅持地說。
「不可以!你現在燒成這樣怎麼去?」陸欣亞的眼神裡滿是焦急。
「少爺,您的情況連走路都有問題。」福伯也跟著勸說。
「沒關係,我一定要去……」如果不送出去,這些日子他的努力就白費了,而且接掌傅氏也會變得更加艱難。
傅植恩勉強想站起來,卻全身無力,頹然地又坐回沙發上。
「福伯,我們還是請阿泰哥備車,無論如何傅大哥都得去醫院,或是請醫生過來一趟也可以。」陸欣亞才不管什麼重要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是他。「那個標書,公司裡沒有別人可以幫你送嗎?」
「沒有人能相信。」或許是燒昏了意識,傅植恩第一次在她面前說出自己在公司的困境。「我必須自己處理。」
陸欣亞看著傅植恩不再掩飾的孤單及疲倦,心裡突然被某種不知名的疼痛漲得滿滿的。
他始終是一個人在孤獨作戰,沒有盟友,沒有依靠。
「傅大哥,如果可以的話……我幫你送好了!」她認真地開口,目光勇敢而果決。「我知道我還沒有滿法定年齡,但福伯可以陪我去。如果只是送一份文件,我跟福伯應該能讓你信任。」
陸欣亞等著他的回覆,她只想讓他知道,他不是一個人。
「少爺,我跟欣亞可以辦到的,請您休息吧。」福伯見少爺有些動搖了,連忙跟著說道。
少爺個性一向獨立體貼,從來不肯讓人幫忙分擔任何事情, 或許陸欣亞這女孩可以改變他。
傅植恩看著眼前神色堅定的一老一少,考慮了下,終於點頭。
「幫我把公事包拿來吧,標書在裡面。福伯,幫我拿紙筆跟大小章,我寫委託書給你。」他勉強坐直身體吩咐著。「今天投標時間是早上八點半,一定要準時,否則公司裡會有另一組人拿另一份標書過去。還有,標書的公文袋不可以交給任何人,包括公司裡的人也不行,請你們務必幫我送到。」
市府大樓這是陸欣亞第一次來到所在縣市的市政府,一樓大廳,挑高鏤空的天井、寬敞開闊的正廳以及低調的大理石地板,都散發出一種鋼鐵般嚴謹的氣息。
空氣中有種乾淨冰冷的氣味,每個人都西裝筆挺或穿著正式套裝,走過長廊時,鞋跟還會發出敲擊地板的清脆聲響。
兩人到服務處問了投標所在的會議室後,她便緊緊地抱著懷中的標書跟福伯去做廠商簽到,順便做委託人的確認手續。
時間是早上八點五分。
廠商簽到簿上還沒有傅氏的其他代表簽到,表示他們搶先了一步。
在招標人員的指示下,兩人先到招標的會議室裡等待。福伯由於有些緊張,便先去了洗手間一趟。
獨自坐在會議室裡,陸欣亞還是不敢輕忽地抱緊公文袋,她知道這是對傅植恩很重要的東西,她必須努力保護。
外頭突然傳來交談聲響,她警戒地回頭,見到兩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那兩人見到她,低聲交談幾句,便朝她走來。
「你是幫傅植恩送標書來的?」為首那位較年長的男人開口問道。
陸欣亞戒備地看著他,終於點點頭,男人隨即露出熱烈的笑容。
「我是傅氏工程部的李經理,是本次投標的負責人。」李經理掏出名片遞給她,「謝謝你把標書送到,接下來把標書交給我就可以了,我會負責接下來的投標流程。」他說著便伸出手要拿她懷中的公文袋。
陸欣亞連忙抱得更緊。「不要!」她很快的拒絕。「投標的事情福伯會做。」
「福伯?你是說管家嗎?」李經理輕嗤一聲。「傅氏怎麼輪到一個管家作主?把公文袋給我吧,到時候萬一那小子做的標書出了什麼問題,你們也才不用背責任。」
那小子?是在講傅大哥嗎?
傅大哥明明就是傅氏未來的接班人,為何眼前這個男人竟用這麼輕鄙的口吻說他呢?
陸欣亞搖搖頭。「我不會交給你,你如果要硬搶,我就大叫。我知道市政府旁邊就是市警局,你不要想亂來。」
李經理聽她這麼說,臉色微變。他確實無法硬搶,如果公然做出什麼不智的舉動,說不定一被檢舉,這次投標會議就會流標,到時他也無法跟想要跳槽的公司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