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攬著他的頸子說道:「我想,你這輩子應該很難擺脫我了。」
他拿過她的早餐,一口一口地餵著她,並眼她一起分享咖啡,看著愈來愈亮的天際。
「對了,你爸怎麼會有餐廳鑰匙?」她不解地問道。
「所有不學無術、能讓他拿到錢的事,他哪一項不會?也剛好老蔡解除了保全,他才有機會進去放火。」他聲音顫抖地說道。
「想談談嗎?」許恩恩捧著他的臉問道。
他低頭看著她,眉頭不由自主地擰緊起來。
「他生了孩子又養不起,我幫他養;他幾百年沒工作,是我賺錢在養他。我只是不幫他還賭債,不想讓他再為所欲為,這樣有錯嗎?」他低聲說道,眼神竟有些茫然。「為什麼他要用放火燒餐廳來報復我?我真的不懂。」
「他不是說,他只是想進去砸東西洩恨,沒想到就看到前方冒出火花嗎?」
「誰會相信他說的話?」
許恩恩輕撫著費傑瞬間憔悴的臉龐,她坐正身子讓他的頭靠到自己肩膀上,並將他摟在自己懷裡,低聲對他說道:「我不認為你做的事有錯,如果要供應他的賭博,你賺多少錢都不夠他花。你爸爸道歉了,承認是喝多了才失去理智,也保證不會再犯了,剩下的事就交給警察去處理吧。」
他偎在她胸前,因為被她的溫暖包圍著,眉眼這才漸漸地鬆開。
「不管怎樣,你爸總是做對了一件事,那就是把你送到我的身邊。」她望著他,心滿意足地長歎一聲。
「你都不會口出惡言嗎?」他問。
「我跟你一樣,一看到他變得那麼落魄,又病又痛又一直哭著說不是他、真的不是他,我還能說什麼呢?」她歎了口氣,握著他的手,完全懂得他的掙扎。
方纔在急診室看到那麼多插管、不能動彈的病患,除了想要多珍惜眼前之外,還能說什麼呢?
「他現在是因為身體病苦,所以才求饒,等他好了之後,又會故態復萌了。」他忿忿地說道。
「也許換個環境對他是好事,我爸打算過陣子和幾個朋友在澳洲弄個度假農場,他一直說想找你爸爸過去幫忙,說這樣他比較放心。」
「許伯伯是大好人,對他就是不放棄。」
「我爸都願意給他機會了,你也要試著給你爸一個機會吧。他在澳洲沒了那些誘惑,也許日子可以過得正常一點。」她拍拍他的手臂。
「是他給我一個機會吧!看看他把餐廳燒成這樣,我們要做多少盤菜才能賺回被燒掉的那片牆……」費傑一提到此事,額上青筋畢露。
他把她抱到一旁,驀然起身對著空中奮力地揮出一拳。
「去你的!我不會被打倒的!」
他的大吼聲在寧靜早晨迴響著。
「對啊,而且我有替餐廳保火險。」她點頭附和道。
「保多少?」他隨口問道。
「三千萬。」
費傑圓睜著眼,唇角抽搐了一下,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那你剛才還哭什麼?野心小一點的人,早拿這筆錢去退休、養老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費城』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看到它受傷,當然會心痛難過啊。」她責備地瞪他一眼,扶著他的手站起身。「而且理賠那邊還要等保險公司做鑒定,也不知道還會拖多久,或者不會全額賠償。所以,原本預計用在二館的經費,可能要先挪用過來……」
她打住話,因為他神色嚴肅地打量著她。
「怎麼了?」她馬上坐直身子,抬頭看餐廳,以為又出了什麼意外。
費傑被她的舉止逗得唇角微笑,拍拍她的頭,把她拉回懷裡。
「其實,老天爺待我還不賴,有你在我身邊,我只要無憂無慮地做菜就好了。」他說。
「你知道我好就好,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老是對我擺臉色,不然哪天我不理你了,看你怎麼辦?」許恩恩用手指戳戳他下顎,假裝抓過他的手臂要咬人。
「你……」費傑眉頭頓時皺得像小山,粗聲問道:「你和紀大宇還有聯絡?」
「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問題?」她不解地眨著眼。
「不正面回答,代表你們還有聯絡。」他唇線往下拉,整個人突然煩躁到沒法子好好坐著。
「因為我們還是朋友啊,之前我答應要和他交往,結果跑來跟你結婚,他那麼體諒,我怎麼可以和他從此不聯絡……」看到費傑開始翻白眼,她忍不住掐了下他手臂。「況且我們之前就是在讀書會認識的,以後還是會半個月聚一次,聊天、交換閱讀心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嘟了下唇,冷瞥了他一眼。「況且,我也沒阻止女客人塞名片給你啊。」
「但是,我把名片都塞給你。可是,紀大宇卻跟你私下聯絡,分明是居心叵測,想乘虛而入。」他頰邊肌肉抽搐了一下,雙唇緊抿著,雙臂不快地交握在胸前。
「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人很好,只是純粹……」
「對,他是君子,我就只能當小人。」費傑霍然起身,背對著她。
他結實的後背因為恐慌而起伏著,他看著前方,覺得這麼在乎一個人真的是很可怕的事。但他完全沒有辦法控制,每天就只想黏著她,時時刻刻都想有她的陪伴。
一對藕臂從他身後輕環住他的腰,他感覺她的臉貼在他的後背,溫柔地對他說道:「傻子,你現在是我丈夫,其他的人就只是其他人,我可是分得很清楚的。」
「那也是我逼你嫁的。」
「逼我嫁很了不起嗎?」她笑著繞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不笑時就顯得冷然的臉孔。「我如果不願意,誰能逼我?」
他眼裡的熱度開始融化了他臉上的冰霜,他彎下身,用額頭靠著她的。
「沒錯,你是半推半就,畢竟你已經暗戀我那麼多年了。」他笑著咬她的唇。
「只有我暗戀?」她攬住他的頸子,不客氣地把自己的重量全都偎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