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不過他,又研究不出所以然,她氣得猛跺小腳,見狀,尉遲觀不由得輕笑出聲,眼裡儘是莞爾。
「冬兒,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試著解釋。
「你還想騙我?得了吧!」當她是三歲孩兒啊!
「我是說真的。」他深深的凝望著她。「即使這樣捉著你,我卻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應不到。」
「嗯哼!」她還是不信。
見她對自己徹底失去信任,尉遲觀只好對鐵碩做了個手勢。
瞧見那手勢,鐵碩先是重重一愣,卻還是依令退出廂房,臨走之前,他甚至謹慎的將房門仔細關上。
燭光燦燦,將兩人的身影一塊兒映在牆上,同時也將尉遲觀的目光照映得更加深邃。他雖溫文,卻也深斂,整個人透著令人信賴的沈穩,讓人很難質疑他。
「我若能感應你,又何必詢問你要去哪裡呢?」他試著說服她。
呃……這倒也是。冬安總算有點動搖,卻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感應不到?」她狐疑的看著他。
他微笑搖頭。
「那這樣呢?」抽不出手,她索性拉著他的大掌,貼上自己的小臉。
還是搖頭。
「那這樣呢?」話還沒說完,她已整個人鑽進他的懷裡。
她是那麼的嬌小,臉兒甚至不及他的巴掌大,可那偎在懷裡的嬌軀,竟是出乎意外的柔軟曼妙,他甚至可以聞到,專屬於她的少女芳香是多麼的甜美誘人──
黑眸陡地黯下,他低下頭,情不自禁用目光深深描繪起她的五官,總算「體會」到她絕不是什麼娃兒,而是貨真價實的十八歲姑娘。
「女孩兒家不該這樣靠著一個男人。」他輕輕拉開她,卻管不住自己多囉唆了一句。「往後千萬別再這樣做。」想到她曾經、或是將來還會這樣貼著另一個男人,他就控制不了地憤怒。
「我知道,可你不一樣。」她格格輕笑,看著他難得一見的嚴肅表情,原來溫和如他,也有脾氣啊,只是他可是清清白白的前任大神官,她才不擔心他會對她怎樣呢。「怎樣?你有感應到什麼嗎?」她追問,可沒忘了正事。
她的信任,讓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沒有。」他只能這麼說。
她眨著眼,小臉先是閃過困惑,接著是不解。
「那你為何沒到慶縣?」她又問。
「我在找一個人,臨時感應到那人離開了慶縣,所以便沒進入慶縣。」他如實回答。
原來如此,難怪當初她翻遍了慶縣,到處都找不著他。
咦?等等,如果他真的無法感應,那豈不代表他是無辜的?他真的不曉得她的目的,甚至也沒戲耍她,一切都只是陰錯陽差,但是她卻對他又叫又罵,甚至還試圖把他踹出窗外──
幸好幸好,幸好鐵碩身手夠快,否則他要真的從這三樓高的廂房飛出去,非去掉他半條命不可,屆時別說是春暖花開,恐怕還有可能會害他絕子絕孫呢!
「呃……」她眨眨眼,好心虛的別開目光。「你為什麼無法感應我?難道是我有問題?」她不著痕跡的改變話題。
她的疑問逗笑了尉遲觀,擁有異能的是他,有問題的有怎麼會是她?
只是她壓根兒不在乎。
即便知曉他的秘密,她不曾閃避,她甚至毫不畏懼他;在她的眼裡,他看不見絲毫的厭惡和恐懼,在她的眼裡,他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
「不,雖然我也無法理解,但我保證,這絕對不是你的問題。」燭光下,黑眸深處迸射出難以言喻的光彩,那光彩就像北國冬天的夜裡,那散亂於天地永恆之間,令人目眩神馳的光芒。
「喔……」她吞了口唾液,卻還是不敢看他。
糟糕,適才她應該沒將他戳痛吧?她有插著腰嗎?他會不會覺得她像個潑婦?還有,他應該沒察覺,她其實打算將他踹出窗外吧?
咬著下唇,冬安不只心虛,還忽然在意起尉遲觀的想法。
她一點也不想讓他以為,她是個不可理喻的凶婆娘,只是木已成舟,如今說再多,似乎也於事無補。
「那個……忙了一整日,你一定累了,我先回房。」她有氣無力的低著頭。「你可以放開我了。」唉,他一直捉著她的手,該不是怕她又出手揍他吧?
冬安低下頭,不只沮喪,還難過極了。
「冬兒。」不料尉遲觀卻還是沒鬆手,只是用好溫柔、好溫柔的嗓音喚她。
以為是自己聽錯,她不禁迅速抬起頭。
「我很高興,能夠遇見你。」
不知何時,那張俊臉就近在她的眼前,她可以清楚瞧見他的眼神有多溫柔,就連他的目光,也溫柔得幾乎可以將人溺斃。
她睜大眼,本能的想確認他的話,卻發現自己竟發不出聲音,只覺得心兒忽然撲通撲通跳的好快,就連她的小臉,也莫名變得好熱……好燙……
第4章(1)
安穩的睡了一晚之後,冬安才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早已露出馬腳。
昨晚她只顧著生氣,還質問尉遲觀為何沒到慶縣,分明是不打自招,曝露出她暗中跟蹤他的事實,可詭異的是,接下來的日子尉遲觀卻依舊待她如常,絲毫沒有任何防備。
倒是史簿仁勾結官員,欺壓鎮民一案,不但驚動了朝廷,還震怒了龍顏、為徹查當地官員涉案程度,當今聖上特諭御史大夫閻律出京,親自審理此案,因此在閻律抵達羅佳鎮之前,尉遲觀和鐵碩只好擱下找人一事,暫時坐鎮羅佳鎮。
每一日,尉遲觀都會坐鎮官衙,藉由鎮民口述,將史簿仁的罪行集結成冊,好方便閻律將來審案,至於鐵碩則是不分晝夜的看守地牢。
所有羅佳鎮的人都曉得尉遲觀是大官,卻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能夠感知萬物的大神官,曾經有史簿仁的殘黨偽裝成鎮民,混入官衙,想要暗中救人,只是那些人總是還沒來得及出手,便被尉遲觀感知詭計,讓鐵碩打得滿地找牙,一塊兒扔到了監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