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爹地的告別式結束後,嫣咪又狠狠的痛哭一場,不過傷心就到此為止——畢竟傷心歸傷心,現實的壓力還是得去面對。
「喏,記得在路上要吃完。」林雅芬將三明治和鮮奶準備好。
「謝謝媽咪。」喬飛雪一臉笑意的接過母親遞來的早餐。
「對了,君瑞不是說今天會陪你一起去找工作嗎?」林雅芬關心的問:「你不等他就先出門嗎?」
「他剛打給我,說會晚幾分鐘到。」邊說邊穿鞋,「所以我到樓下去等他。」
季君瑞陪她從英國回台後,一直陪著她直到今天。
這些天,要不是有他在她身邊,或許她還不能從巨變中這麼快就恢復過來。
「君瑞算很有心了。」提封季君瑞,林雅芬露出一抹寬慰的笑,「雖然之前他拒絕了你和他的婚事,但這次家裡碰到巨變,他卻是如此的幫忙,我想你爹地若是地下有知,應該會感到很欣慰的。」
喬飛雪笑了笑,沒有搭腔——這些天,季君瑞什麼都沒她說,只是靜靜的在身邊陪著她,光是這一點她就很感激了。
不論之前他對她有什麼傷害,都已不算什麼了,至少她已明白,他對她並非她想像的那麼討厭或排斥,或許之前真是她誤會他了。
「不過他回來幫了我們這麼多天,他學校那邊應該沒問題吧?」林雅芬關心的詢問著。
提到這一點,喬飛雪的心立刻一沉——是啊!當時季君瑞毫不猶豫的陪她回來,還在台灣待了這麼多天,學校那邊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雖然她很開心有他的陪伴,但終究會有該分開的一天,她不希望他因為她而被學校做出懲罰,甚至因曠課太多而導致得重修或是退學的結果。
「先別說這麼多了,你先下樓去等他吧!」
「嗯。」喬飛雪點點頭。
奔走了一個星期,喬飛雪總算在一間只有十多名員工的小公司裡找到一份會計助理的工作,新的生活到此終於全部底定。
走出海鮮快炒店,喬飛雪一臉酡紅,俏臉上的笑意不減。
找到了工作,雖然薪水不高,生活過得會很拮据,但至少是份穩定的收入,不用再擔心著下個月沒有地方住,三餐是否有著落。
這樣的想法讓喬飛雪始終緊繃的情緒,終於得以放鬆。
就因為如此,今晚的她很開心,在快炒店裡喝了好幾杯啤酒。
「對不起。」一走出餐廳,她笑嘻嘻的對著身邊的季君瑞說著,「我現在窮得很,請不起你上高級餐廳吃飯,謝謝你這些天的幫忙。」
「吃什麼並不重要。」季君瑞淡淡一笑,「重要的是,你看起來真的很開心。」瞧著她始終笑得闔不攏嘴的俏顏。
「當然開心了。」喬飛雪很快的回應,「找了這麼多天,終於找到一份工作,下個月就會有薪水可以領,我怎麼不開心呢?」
「你調適得還挺快的。」這是季君瑞在這些天來的觀察。
從一個衣食不缺,生活優渥的千金嬌嬌女,在一夕之間變成一無所有,向來疼愛她的父親還離開了人世,面對這樣巨大的轉變,一般人大都會無法接受,可她卻在短短的時間裡讓自己振作起來,積極面對新的生活,新的環境,這樣的態度是很難得可貴的。
「能不這麼快調適過來嗎?」喬飛雪苦笑,「如果我整天哭哭鬧鬧的,我爹地就能活過來嗎?我曾經擁有的一切就都能回來嗎?如果我一直讓自己陷落在自怨自艾的日子裡,我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我若一個人就算了,但我不能不顧著我媽咪。」
要不是因為還有媽咪得照顧,她或許真的沒辦法這麼快就站起來面對現實。
「你能這麼想是最好的。」
「能不這麼想嗎?」
「如果你真能這麼想,那我就放心了。」
喬飛雪愣愣的看著季君瑞帶笑的俊顏,一顆心倏地往下沉,「你是真的關心我嗎?」
季君瑞遲疑了幾秒,點了頭。
「為什麼?」喬飛雪有些不解的問:「之前的你,不是對我很不屑,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嗎?為什麼你現在的態度改變了這麼多?」
「難道你不喜歡我的改變嗎?」季君瑞不答反問。
「不是不喜歡。」喬飛雪歎息一聲,「我不想被同情。」什麼人同情她都可以,唯獨他不行!
她喜歡他,卻得不到他的感情,如今她遭逢巨變,他對她的態度卻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如果這純粹只是因為他同情她,那她會感到很悲哀的。
「我不是同情你。」季君瑞否認。
起初他也以為自己是出於同情,但與她相處這麼多天下來,他心裡很明白自己對她並非同情,而是出自真心的關懷。
他希望她能快樂,縱使面對現在的處境,他還是希望她能像以前一樣的率真,爽朗。
「你不用安慰我。」她的笑容裡有著些許的自嘲,「從以前你就不曾正眼看過我一眼,避我像避瘟疫般,而現在……我已一無所有,還得為了生活、為了三餐而拚命工作,我甚至可能會因現實壓力,得撇開自尊向你借錢,你當然有可能會把我當作瘟神般躲得遠遠的……」
「為什麼你要這麼想呢?」瞅著她悲哀的神情,他的心微微抽疼著——在她心裡,他真的這麼糟糕嗎?
「難不成你要我很樂觀的幻想著你突然對我有感覺了,你喜歡上我了嗎?」她突然說得很激動,「我並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會天真的以幻想來安慰自己;我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之前的我是個要什麼有什麼的大小姐,你都不甩我了,現在我跌到谷底,什麼都沒有了,你當然更不可能會多看我一眼!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季君瑞已一個大步上前,將她瘦弱的身子緊擁入懷,還低下頭吻住她,將她的話語全部吞沒在他的吻裡。
過了好一會兒,他放開她,靜靜看著她傻愣愣的面容。「不許你再這麼想!」輕柔的訴說著,「我並不會用財富或是身家背景來衡量人的,在我心裡,富可敵國的家世與在路邊乞討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只要是我喜歡的,任何家世背景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