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倦的拿起外套和車鑰匙走了。
她怔怔的看著關上的大門。
竟然這麼容易?沒有吵鬧、沒有淚水、沒有挽留也沒有苦苦哀求?
她達成了她的目的了,不必嫁入豪門當少奶奶,她自由了……
可是,為什麼她高興不起來?心臟那裡好像壓著一塊石頭,隱隱作痛。
這是為什麼?
第10章(1)
銷假上班之後,崔薔希就向經理表達了要辭職的決定。
她怎麼有臉繼續在富邑樂活待下去?
就算孫至陽不介意,董事長也不會想再看到她吧?她害他們那麼丟臉,又和他們的寶貝兒子離婚了,他們不想再見到她是理所當然的。
不知道他是怎麼跟他父母說的?一定會說她沒有懷孕吧?
他肯定是會這麼說的,這麼一來,他父母就沒有阻止的理由了,而且他們原本就不太滿意她。
「我瞭解你為什麼要走。」劉在仁看著她。「但目前這個春季企畫是你負責的,我希望你完成這個案子再走,最多不會超過兩個月,可以嗎?到時你再決定要不要走,或許你會改變想法,畢竟這世上沒有什麼絕對的事。」崔薔希看著上司,總覺得他好像說的別有深意,但她參不透。
「我知道了,經理,我會把案子完成再走。」她默默收回了辭呈。
其實她也不想丟下進行了一半的工作走掉,尤其還是為了私人因素。
就算她必須面對旁人的異樣的眼光,也是她必須承擔的後果,所以早有心理準備,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別人給她的不是異樣的眼光,而是同情的眼光。
她私下問顏明麗,因為她實在很不解。
「你不知道嗎?還是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顏明麗語帶同情地說:「你假懷孕那件事,在婚禮前一天好死不死的被董事長發現了,所以他才氣到取消婚禮,還逼孫至陽跟你離婚……薔希,你真的好倒楣,眼看都已經嫁入豪門了,卻硬生生被休掉,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他們有給你贍養費嗎?」聽到顏明麗的說法,崔薔希詫異不已。
這些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這是孫至陽為她留的後路嗎?他還會替她著想嗎?她不敢奢求,畢竟他連一聲挽留都沒有。
算了,讓別人同情她也好,如果是異樣的眼光,難保她哪一天就會受不了了。
幾天後,某位航空公司少東的性愛光碟在網路上流傳,八卦焦點被轉移,也就沒人再關心她的事了。
好了,一切都歸於平靜,只除了她的心。
為什麼會這麼不平靜呢?現在的情況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好像……不是她想要的,她好像沒弄懂自己的心,如果真的那麼想離開他,又為什麼會這麼想他?只是因為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還住在那間公寓裡嗎?那裡有他們滿滿的記憶,他不會觸景傷情嗎?還是他已經搬出去了?
幾次在公司裡遇到他,他都假裝沒看見她,逕自和身邊的人說話,彷彿眼中已經沒有她了。
他的反應雖然讓她不太好受,但這都是她自找的,難道她還期望他會對她好嗎?
唉,不要想了,今天新主管就會來上任,劉經理被往上海分公司去開疆拓土,擔任大中華區事業部的總經理,算是高昇了,昨晚他們才幫他辦了歡送會。
不知道新經理是何方神聖,人事命令一直沒下來,大家都很好奇。
正在想時,門口起了一陣騷動,顏明麗神經兮兮的衝到她座位邊,緊張的對她附耳說道:「孫至陽!」
「什麼?」她還沒弄懂是什麼意思,就看到有個西裝筆挺、一臉沉穩的年輕人大步走了進來,正是孫至陽。
她的心猛然一跳,彷彿被下了咒語,竟然癡癡的凝住了眼光看著他。
自己怎麼會不要他呢?這是她這陣子常在問自己的問題。
雖然他不是她要的那種只聽老婆言的男人,但分開之後,她越來越想想念他的一切,就算他不被她吃得死死的,不全部都聽她的,她還是想念他。
難道這就是人性本賤?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然而知道要珍惜了又有什麼用,他們之間的問題依舊沒有解決……
「各位同仁大家好,我將擔任行銷企畫部經理一職,過去曾和各位共事過一年,彼此多少都有些認識,我相信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以後還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了。」他說的客氣,絲毫沒有少東的架子,大家都給予熱烈的歡迎掌聲。
崔薔希眼睛眨也不眨的目送他進入經理辦公室,那扇關上的門,彷彿是他們兩人的界線。
他應該是公司史上最年輕的部門經理吧?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許會被妒恨,但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是富邑樂活的小少東,對於他的空降,也就沒人多嘴什麼了,反而還有人很樂見自己家的主管是董事長之子,好像這樣他們行銷企畫部就有黃袍加身,會有特權似的。
「來,喝杯咖啡。」顏明麗端了杯咖啡過來,同情地說:「看你都嚇傻了,很怕孫至陽炒你魷魚對吧?」崔薔希怔忡了好一會兒。
她不認為他會炒她魷魚,他不是那種人。
可是,他明知道她在企畫部,為什麼還接下行銷企畫部經理的職位?
董事長也明知道她在這裡,為什麼會讓他過來?
如果他是希望她識趣點,自己辭職呢?
如果他是那麼想的,一定會覺得兩人都離婚了,她卻賴在富邑樂活不走很厚臉皮吧……
她無法忍受他那樣誤會她,她絕不是個厚臉皮的人,絕不是那種主動提出離婚又想保有工作的無恥之人,她很堅持他一定要明白這一點!
於是下午,她鼓起勇氣去敲他的門。
「進來。」他的聲音讓她的心跳加速了。
他們曾是夫妻,彼此的感情哪能輕易抹去?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開門,走了進去。
他在辦公桌後面,看見來人是她,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訝或波動,就像她只是外頭的任何一個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