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總是有一兩個致命傷,她的致命傷就是語言,唉……
莫柏森輾轉得知後,也不再多說了。
有一回,孫曼凌不小心抱怨了英文有多折磨她,並且追問男友怎麼不再提。
他是這麼回答的,「反正你有我這個翻譯機不就夠了。」
孫曼凌想想也是,心裡就更踏實了。
慢慢地,日子進入倒數階段,孫曼凌每天都期待的在月曆上畫上一個紅色的大x,因為這代表男友又快回到她身邊了,她滿心期待,不過同時也意味著他們又即將分離……
她不禁想起徐菲兒上回說過的話——她會陪莫柏森一起出國唸書!
明知是徐菲兒的手段,她還是有受到了一點點的影響,不過無妨,男友給了她滿滿的信心,她不怕,一點都不怕……她非常信任他。
然而等到真的又得再次分離的那天,孫曼凌卻窩在被子裡哭了好久。
莫柏森臨走前還在詢問她是否願意陪他一起去唸書?他建議她先在當地找語言學校進修,如果真不想念了,至少也能陪伴他;孫曼凌起初是想同意,可一想到自己並沒有多餘的錢負擔這筆開銷,也不願增添男友的麻煩,於是決定放棄,並很傷感的目送男友上飛機。
當兵,儘管分開也身在同一個地方,如今卻是橫跨一個太平洋,距離太過遙遠,滿滿的信心也開始有了漏洞……
難怪有人會說遠距離的戀愛最是禁不起考驗,一點小小的跡象都可以推倒已有裂縫的城牆。
出國唸書既然是男友的心願,她不能阻止,只好一個人乖乖在台灣等候,繼續數著等候的日子。
幸好他們能靠電話、Email來維繫感情,一開始,距離似乎不是問題,他們就好像是分別位於台北、高雄一樣,並不覺得有什麼分別,直到莫柏森開始忙了,他的英語儘管流利,畢竟不是母語,仍是需要花點時間才能跟上進度,也因此,他們通電話的次數逐漸減少,兩天一封的Email也變得久久才有回音。
孫曼凌能體會他的忙碌,Email不曾間斷,無奈她再努力維繫,單方面的支撐點總是會累、會疲倦;有一次她重感冒了,一個人在台北的她不想麻煩其他人,她一心只想著莫柏森,突然很想聽聽他的聲音,便打了越洋電話。
她忘了在太平洋的另一頭應該是凌晨,她只是強烈的想聽聽他的聲音。
電話接起來,開口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對方是在熟睡中被吵醒的。
「喂?」莫柏森口氣不佳的開口。
孫曼凌怯生生的回應,「柏森,是我……」
「這麼晚了打給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聽到是女友的聲音,怒火隨即熄滅了。
「我……」
「Shit。」
孫曼凌正想訴說心情,卻聽見一聲憤怒至極的髒話,罵的人還是個女孩子。
「我聽見女孩子的聲音。」淡淡的陳述這項事實。
莫柏森笑了笑,沒有否認。「我們在幫一個公司製作廣告,趕了好幾天,今天剛做完,他們懶得回去,全窩在我這裡睡。你放心,那個女孩的男友也在,她剛剛就是不小心被她男友踹了一腳,現在很火大的在追打男友。」
孫曼凌感受到莫柏森的笑意,也就放心了,並末把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打給我是在想我嗎?」難得女友打來,他也想多聽聽她的聲音。
「嗯,我很想你。」她突然不想說自己生病的事了——分開是她同意的,這份折磨就該由她自己一個人承擔,男友有他的責任,她不該加重他的麻煩。
「我也想你……不好意思,最近比較忙,所以不能回信,不過你寄來的每封信我都有看,你一個人住在台北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擔心,知道嗎?」他一如過去般的溫柔叮嚀,不曾改變。
「我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年底,乖乖等我。」
離年底只剩下四個月,一眨眼就到了,孫曼凌真的乖乖等待著——
一旦有了期限,數日子就不再痛苦,反而是種幸福。
可惜期待愈高,失望愈大——男友失信了,因為他臨時有事走不開,不過他承諾農曆新年會回來,可是……
他又失信了!
當他訂出第三次回來的時間,孫曼凌已不敢再懷有期待,免得再受到傷害;而最後事實也證明了,沒有期待果然是正確的,因為他仍然沒有回來……
不安感逐漸如蜘蛛絲般的盤據在她的心頭,到最後終於結成了網,緩緩蒙蔽了理智。
這段時間,她找到打工,是間小公司的行政助理;她的大哥及好友綺恩都已結婚了,他卻依然不曾回來過一趟!
她的心都涼了,卻還是只能等下去,只是等了又等……終於捱到驪歌響起,她用存了好久的錢買機票飛往美國參加他的畢業典禮,原以為兩人能一起回家,沒想到另一個更殘酷的消息早已在等著她了——
「你說……什麼?」孫曼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莫柏森長歎一聲。「曼凌,我明白你很難接受,可是能在這間廣告公司磨練對我的未來有著很大的幫助,在衡量得失後,我決定接受這份工作。」
「所以你得在這裡再待三年嗎?〞孫曼凌緩緩坐在沙發上,眼神彷彿喪失了焦距,看不見男友的模樣,眼前是一片模糊……
「是的。」莫柏森連忙蹲跪在孫曼凌面前,握住她的手承諾著,「你相信我,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分開,我非常需要這三年時間的挑戰;我對你的感情至今未變,將來也不會改變,所以你根本就不必擔心,好嗎?」
一聲好嗎彷彿在她的肩上堆了上萬噸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急促呼吸的力道不斷擠壓著肺葉,疼得她好想掉淚。
最後一次分開……不會改變?
真的……不會改變嗎?
這趟前來,她已從幾個記憶深刻的小地方發現到男友明顯的改變了,究竟是他走得太快,或是她始終停留在原地不曾進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