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休息一下嗎?」發現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皇甫衛劍眉輕攏。
「嗯。」她隨意地點了頭,來到杭州後的好心情,已漸漸被煩躁不安給取代。
兩人找了間雅致的茶館二樓坐下品茗,點了杭州最出名的龍井茶,桌上飄散蓍龍井茶香,皇甫珍嘴裡則塞了個包子,一邊看著欄杆外的景色。
店小二又從一樓帶了兩位姑娘上來,她隨意地瞟一眼,那兩位姑娘也不經意地看過他們。
然後,其中一位姑娘突然驚呼一聲,帶著驚喜的笑意朝他們走過來。「皇甫大哥!」
皇甫衛也有些微訝地看著對方。「許姑娘。」
皇甫珍好奇地睜大眼,打量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對方杏眸紅唇鵝蛋臉,娉婷秀麗,穿著一身高貴的紫紅色旗袍,更襯得出雙頰白潤似玉,活脫脫是個美人兒。反觀她自己……一路都沒想到要換衣服,所以還是一身丫鬟打扮,頭髮也沒像人家盤髻得這麼漂亮,只是簡單紮成兩條長辮垂在腦後……
她心裡驀地有些酸酸的,好吃的包子也沒了味,被意興闌珊地放回盤子裡。
「皇甫大哥,你怎麼會在杭州呢?」許如蝶淺笑盈盈地問著。
「我與珍兒到杭州散散心。」皇甫衛簡單地回道。
許如蝶一雙眼從頭到尾都只有看到皇甫衛,聽他這麼一提,才發現他對面還坐著一名女子。
描繪細緻的柳眉微微一挑。珍兒?會是皇甫珍嗎?她不著痕跡地打量對方,紅嫩唇瓣微微地彎起一抹得意的笑。哼!聽聞皇甫衛與妻子感情不睦,兩人怎麼會一起出現在杭州?
「原來這位便是皇甫夫人啊!怎麼……一身輕便的打扮呢?讓人瞧了還以為是皇甫大哥的丫鬟呢。」
話裡藏針,刺得人不舒服極了,皇甫珍不知該接什麼。這人跟她有仇嗎?怎麼一開口就是連貶帶損?皇甫衛該不會也這麼認為吧?
其實,許如蝶算起來的確是跟皇甫珍有仇,她是杭州富戶許大財的女兒,兩家不管在生意還是交情上都頗有往來,一開始,皇甫家本來打算與許家訂親的,只是不巧許如蝶還在守三年孝喪,沒想到,在孝喪到期前半年,忽然殺出了個程咬金,跑出皇甫珍來挾恩要嫁,所以皇甫家跟許家這門親事才無疾而終。
許如蝶早就傾心於皇甫衛,也一直以為自己會成為他的妻子,不料一樁姻緣就這麼被破壞掉了,她連進皇甫家做妾都不可能,這要她怎麼不氣?
「讓你見笑了,珍兒隨性,喜歡穿些輕便的衣裳。多謝許姑娘的提點,回頭我就讓她換上。」皇甫衛也聽得出她話裡的意思,偏頭對皇甫珍淡淡一笑,摸摸她有些低落的臉龐。
「隨性?」許如蝶故作訝異地掩嘴,然後輕輕一笑,「皇甫大哥真是愛說笑,只要去過京城跟洛陽的人都知道,皇甫夫人一向喜歡打扮得華麗富貴。」
提到了以前,皇甫珍更沒話說了,她可以確定這位許姑娘真的很討厭她!
對於以前那位皇甫珍的作為,她也是無奈至極,因此人家對她的譏笑,她也不知該怎麼反駁,總不能說「我是借屍還魂的,不關我的事」吧?
皇甫衛劍眉輕攏,瞟向皇甫珍顯得無奈的神情,心裡一疼,「許姑娘,我不知你從何聽來的流言蜚語,珍兒……不是這樣的人。」至少,他身邊的這一個,不是這樣的皇甫珍。
憐惜的目光輕輕地落在她身上,見到了許如蝶精緻的妝扮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是不是太疏忽她了?以為心裡認定了那就夠,可沒有呵護、沒有疼惜,又怎麼讓她傾心於他?
想起她從在皇甫山莊醒來到現在,已不知為「原來的」皇甫珍承擔了多少不屬於她的責備,他心裡就十分不捨。
皇甫衛在這一瞬間瞭解了自己的心意,他不光只是要一個單純的妻子,還想要一個傾心於他的妻子,而他……更似乎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先對她動了心。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你。」深遂的黑眸閃過一絲愧疚,厚實溫暖的大手跟著緊緊握住她柔嫩的掌心。
皇甫珍怔愣了一下,一股熱氣驀地襲上眼裡,令她眼前起了霧氣,紅唇輕顫。他的一句話,平撫了她一顆受傷的心,同時她也看見了他眼底的憐惜。
皇甫衛抬手撫上她的臉,拇指在她頰畔親暱地摩娑,不著痕跡地抹去她眼角落下的淚珠。
皇甫珍感動地回視著他,終有一刻感到兩人的心是如此靠近,心裡突然覺得,或許她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孤單。
站在一旁的許如蝶見他們兩人好像已經忘記她的存在,又看到皇甫衛對妻子並沒有傳言中的冷漠,整個人彷彿如遭雷擊,一直以來,她都暗自慶幸皇甫家傳來家門不安寧的消息,可現在親眼看見皇甫衛這麼疼愛皇甫珍的模樣,她胸口的怒氣翻騰不已,恨得咬牙切齒!
「皇甫大哥!」她強忍怒意,揚高聲音喊了一句。
略微刺耳的女聲把兩人的神智拉回來,皇甫珍臉一紅,羞怯地撇開臉。皇甫衛卻是一笑,仍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始終不放。
「如蝶,你在做什麼?還不過來?」方才與許如蝶一同上來的姑娘也走了過來,好奇地打量眼前這兩人。
許如蝶勉強露出笑容,親暱地勾起女子的臂膀,「大嫂,我向你介紹,這位是皇甫家的大少爺,皇甫衛,旁邊那位是皇甫夫人。」
被她稱為大嫂的女子先是錯愕地看著兩人交迭的手臂,一聽到她介紹的人物,又訝異地瞪圓了眸子,「原來是皇甫公子跟夫人……」難怪小姑的臉色變得這麼難看了。
一看到大嫂過來,許如蝶心裡頓時冒出一個主意,「大嫂,皇甫大哥跟夫人難得到杭州遊玩,我們兩家又是世交,於情於理咱們都應該盡點地主之誼,幫他們接風洗塵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