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禾眉眼出現慌亂之色,纖手緊握著木雕娃娃。「大少,我……我可不可以去……」
「去哪呢?三弟都離開了,你回水榭又有什麼用?」他邪謔低笑。
「三少離開了?他去哪了?!」
「沒說。」
想也沒想地,丹禾回頭就拉起裙擺奔跑出門,當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衝回水榭時,那裡已空無一人。
她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他明明老愛賴著她,寵她、溺她,這次怎會連離開都沒告別,甚至沒知會她一聲?
是她的態度真惹他厭了?所以,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坐在兩人曾同睡多年的床上,丹禾緊抿著唇,任由淚水點點滑落,最終躺到床上低聲哀泣。
三少疼愛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是……她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她不得不對他壞,這麼做,是為他好啊,可是他卻不懂,他不懂,所以最終選擇的是離開她。
他,不要她了……
她放聲痛哭,感覺自己遺失了好重要的東西,難過得怎麼也收不住淚水。
尹於棠離開家之後,一路往西而去。
他想要逃離那種令他難以接受的生活,想要藉著出外遊走,減少對丹禾的寵溺之情,但思念卻纏著他不放。
很想念她。
離家這麼遠,可他思念的只有她。
拿起紙筆,卻寫不出他的思念,最終只能草草以幾個字帶過,寄給娘,望娘別擔憂。
***
不知不覺間,三年過去了,他不知道如果再見到丹禾,自己是不是能別像以往那般纏著她,只知道,他想她想得快發狂。
「於棠。」
抬眼,見友人走進他的書房內,尹於棠隨手想將桌面的紙筆收起,卻遲了一步,硬被搶走。
「哇……」男人頓了下,緩緩放下紙,挑眉看他。「你病得真不輕,這天底下,很少見你這般疼惜妹子的兄長。」
男人長得丰神俊秀,立體濃眉底下有雙亦正亦邪的黑眸,一身錦衣華服,看得出出身不凡。
「你在說什麼?」尹於棠啐了口,將筆擱好。
「上頭都畫著丹禾了,還想狡辯?」嚴風將紙遞給他。「你到底要畫幾張?」
打他認識於棠以來,已經見過無數張丹禾的畫像,就像本來沒交情,都已經看畫像看到像老朋友一樣熟識了。
尹於棠怔住,沒想到自己又在不經意之間畫了十五歲展笑的丹禾……他這是怎麼搞的?見不著她,他似乎快要被思念給淹沒了。
「想見她就去見,反正你把酒廠設在金陵城城郊外,順道回去一趟又不會花上多少時間。」
他抹了抹臉。「不用了,她不想見到找。」
離開金陵城之後,他在山西安徽一帶行走,增廣見聞,前年,淮南府舉辦了品酒賞,他前往品灑,巧遇同樣愛酒的嚴風,從此兩人結為好友,在嚴風的幫助下,他開設了酒廠,釀造各種美酒。
「怎麼,你到底是做了什麼事,讓你家妹子這麼氣你?」
尹於棠苦笑著,不打算提起往事,轉了話題。「對了,你這趟打西域回來,可有將我所托的東西帶回?」
「真是的,我以為你會先問我葡萄購買的狀況,豈料你問的竟然是那只琺琅手環。」嚴風嘟著嘴,從懷裡取出一隻錦盒遞給他。
「葡萄買了幾斤?」他問得漫不經心,先打開錦盒,睇著上頭的琺琅手環,拿在手中把玩。
去年,他在市集上瞧見一隻琺琅手環,初見時便認定丹禾一定會喜歡,那時他想買,可惜阮囊羞澀,但如今酒廠大有進帳,他總算得償所願,只是不知道丹禾願不願意收下這手環,當她十八歲生辰的禮物。
「約有五百斤,該是夠用了。」嚴風隨口說著,又抽起他擱在案上的畫。「於棠,你家妹子真是個大美人哪,不如今年我陪你回家一趟,你介紹你家妹子給我認識認識。」
「做什麼?」他立即戒備地瞇氣眼。
「瞧瞧,你這是什麼眼神?你家妹子今年都十八歲了,也該出閣了,難道你認為我配不上你妹子?」
「……出閣?」他愣住。
嚴風見狀,不禁放聲大笑。「哪個姑娘不出閣?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根本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出閣吧?」
尹於棠微惱。「她不需要出閣,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突地,他想起丹禾和夏傑有說有笑的畫面,那場景像是一根軟刺,老是騷擾著他,偶爾在夜裡憶起,總讓他夜不成眠。
嚴風聞言,不禁斂笑,認真地說:「天,要不是知道那是你親出的妹子,我真要以為她是你的心上人了。」
他突地頓住,長睫微動了下。「……心上人?」
「沒有一個兄長會允諾照顧妹子一輩子的。」
尹於棠想了一下,斟酌著用字。「……那麼,一般兄長會和自己的妹子共浴同寢嗎?」
嚴風頓時瞠目結舌。「你該不會跟自己的妹子共浴同寢吧?!」
「我、我是問問而已!而且,丹禾不是親妹子,只是撿回來的妹妹!」幹麼用那種看下流禽獸的眼神看他?
這下子,嚴風總算恍然大悟。「原來你妹子跟你沒有血緣關係,還是你撿回去的?」
他無奈地閉上眼,不多做辯解,
「接下來,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還會跟她親親抱抱吧?」
「不、不成嗎?!她是丹禾,是我最寶貝的妹子,就算是你,我也不給!」尹於棠說得鏗鏘有力,彷彿這事毫無轉圜餘地。
嚴風錯愕地看著他,而後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他氣惱地低吼。
「笑你是個傻子!」
「什麼跟什麼?!」他怒氣沖沖地收回畫,放進抽屜裡,而抽屜中早已放滿一大疊丹禾的畫像。
「尹於棠,你那不是思妹之情,而是愛上她了,不,你愛慘她了!」
「胡扯!丹禾是妹子。」他很堅持。
「好,如果只是妹子,咱們現在就起程回金陵,我要跟你妹子提親。」嚴風扯著他站起身。
「別胡鬧,我說過,丹禾有我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