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滿樓望向他,「阿木……」他不可能對金不換動凡心,但方纔在看見她那個打小就訂婚的未婚夫時,心頭卻莫名的感到煩亂。
「少爺有什麼吩咐?」
「你……沒事。」他揮揮手起身,離開白月樓,在城裡亂逛。
一路跟著他到處逛的阿木,走到兩腿都廢了,見少爺走向掛滿花燈的街,他趕緊叫住他,「少爺,天都黑了,咱們該回去了。」
瞥見一名穿著藍袍男子走進前面一棟屋子,錢滿樓忽然停下腳步,指著門楣上掛著「翠紅院」橫匾的屋子問:「阿木,哪裡是什麼地方?」
「少爺,那是妓館。」他老實答道。
「進去看看。」毫不遲疑地走過去。
「咦?少爺,等等我。」阿木詫異的喊他,以前少爺雖然蠻橫霸道,但很少涉足煙花場所,這些秦樓楚館他是從不來的。
錢滿樓一進去,老鴇看見他,立刻眼尖地認出他,笑呵呵的迎過來。手裡的黃色手絹揮了揮,「哎喲,這不是錢少爺嗎?稀客稀客,快請進。」錢滿樓可是城主的寶貝兒子,這個貴客不能怠慢。
「我是來找人的。」老鴇身上的脂粉味濃的嗆鼻,他忍不住退開一步說。
老鴇掩著嘴嬌笑道:「哎喲,錢少爺,上咱們這兒的,哪個不是來找人的!錢少爺第一次來咱們翠紅院吧,我幫你介紹幾個好姑娘。」她立刻吩咐一旁的龜公,「還不快去叫屏兒,小綠,秀娥,迎春出來接待貴客。」
錢滿樓愁眉,「我是來找男人的。」
老鴇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呃,那您可找錯地方了,咱們翠紅院只有姑娘,若您要找男人,要到隔兩間的那家相公館去。」
一旁阿木聽了,嘴角抽了抽,他家少爺何時好這味了,他怎麼都不知道?
正這麼想著,耳邊聽見錢滿樓再說:「我是來找一個姓杜的,我剛看見他走進來。阿木,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他回頭問。
「杜?」阿木怔愣了下,接著才恍然大悟,「少爺說的是金姑娘的未婚夫杜開期公子嗎?」
「就是他。他在哪裡?」錢滿樓看向老鴇。
「原來您要找的是杜公子呀,他在玉虹那裡。」
「帶我過去。」
老鴇遲疑了下,「這……要不我先讓人去通報一聲,請杜公子下來見您。」
「不用了,我自個兒過去找他就行了。」
見他似乎有些不悅,老鴇不敢再多說什麼,「我這就命人帶錢公子過去。」
不久,一名丫鬟領著錢滿樓走上二樓,來到一件廂房前停下腳步,低聲說:「就是這裡了。」
他伸手推開了一道門縫,便看見屋裡一名身上披著薄紗的女子,親暱的依偎在杜開期懷裡,拿著酒杯喂到他嘴邊。「你這麼久沒來,要罰三杯喔。」
背對著他們的杜開期,語氣透著憐愛,「我上個月不是才來過?」「都過了一個多月,還不久嗎?快喝下這杯酒,以後可不准再這麼久才來看人家。」
杜開期一把將她抱入懷裡,親了親她噘器的粉唇,哄道:「我已說服我爹在麒麟城開設茶行,這段時間都會待在麒麟城裡,而且以後等茶行開張了,我便能常常來看你,不會再隔這麼久才來一趟。」
「真的嗎?那你可要天天來哦!你知不知道這一個月想死人家了。」
阿木在一旁看得瞠大了眼,錢滿樓輕輕關上房門,沒有驚擾到屋裡的兩人,不發一語地旋身離開。
一路走出翠紅院,阿木才吃驚地道:「瞧杜公子看起來敦厚穩重,原來也愛上青樓。」
「他配不上金不換。」錢滿樓神色冷沉地評論。
阿木不以為然地說:「沒那麼嚴重吧,男人偶爾上上青樓也沒什麼。」話才剛說完,瞥見少爺射來的眼神,他趕緊改口批評,「呵,想不到杜公子原來是這樣的人,看起來老實,去愛上青樓花天酒地,實在太過分了。」
少爺為何對杜開期上青樓的事反應這麼大呀?難道……他跟著金館主習武了幾日,也跟著愛打抱不平,還是他對金姑娘……
阿木抖了下,不敢再想下去。
錢滿樓盤著雙腿坐在床上,試著入定打坐,好讓絮亂的心靜下來。
無奈他思緒紛亂,眼前飄來飄去的都是金不換那張臉。
杜開期背著她上青樓找花娘,不干他的事,他不停地這麼告誡自己,不要多管閒事,他是來歷劫的,等公德圓滿,就要返回天界接掌師尊的財神之位。
他還記得下凡前,師尊曾一再叮嚀他----「這次你到凡間歷劫,切記要把持祝自己的心,千萬不要被那些世俗的情念牽絆住,等到功德圓滿,你就能再重返天界了。」
當時他不以為然地說:「師尊,徒兒都修了數百年,怎麼可能還被世俗的情念鎖牽絆?」
「總之,你記住師尊的話就對了。」
情念?錢滿樓驀然一驚,難道他此刻正是被情念牽絆住了?
他趕緊逼自己收攝心神,不要再胡思亂想。
半響,他緩緩睜開眼,下了一個決定,不再去見金不換。
第4章(2)
然而僅隔兩天,考驗就來了----「少爺、少爺,不好了!」阿木一路叫嚷著闖進他房裡。「大呼小叫的,發生什麼事了?」
「大威武館燒掉了!」
「燒掉了?」錢滿樓不解地望住他,「大威武館燒掉什麼了」
「少爺,小的是說大威武館整個被仇家燒掉了!」
「為何會這樣?」他詫異的問。
「小的也不知。」
「那金不換呢?」
「聽說金館主被仇家砍成重傷,這會兒送到醫館去了。」
「他在哪個醫館?快帶我去。」兩天前才下定不再去見她的決心,此刻全都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
錢滿樓很快在一處醫館裡找到了金不換與重傷的金海濤。
她正站在榻旁,看著昏迷不醒的父親,兩手握的緊緊的,聽著大夫對她說-------「你爹傷得不輕,不過還好沒有性命之虞,好好休息一陣子就能痊癒,我先開幾貼藥,你帶回去熬給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