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是的。」還是蚊子叫的聲音。
「嗯?」皇甫韜露出不解的表情。
「事實上……事實上……我們是在芙蓉香裡見過的。」
燦爛的笑容頓時被凍結。
「芙蓉香?」皇甫韜愣愣重複。
「芙蓉香就是、就是那個……青樓,也就是深雪……喔……」深雪誠惶誠恐的用力點頭,根本無法在當今皇上面前說謊。
雖然適才在掬蓮樓裡,皇兄和上官大人早已替她的來歷編好故事,但是喜兒與她曾有一面之緣,此事恐怕難以取信於她。
第5章(2)
皇甫韜根本等不及她將話說完,不禁迅速轉頭看向上官傾雲。
「宰相,這是怎麼回事?」天啊,難道他父皇的風流情史,他金鉉王朝有史以來最大的皇家秘密,其實早就被人發現了?
捂著前額,皇甫韜只覺得目光發黑,腦門昏眩,而一旁的上官傾雲,卻還是那八風吹不動的模樣,俊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動。
「微臣不慎,願憑皇上責罰。」他雲淡風輕地說著,彷彿像是談論天氣一般自然,既不試著解釋原由,也無任何懊惱。
「有什麼好責罰的,不過就是青樓嘛。」入銀鈴般的笑聲,忽然插入皇甫韜昏眩的意識裡。「上官大人不也常上青樓,有什麼大不了的。」
唔,她還當他是打算金屋藏嬌呢,沒想到他自芙蓉香帶回來的美人兒,竟然是個庶出公主,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曲折?
莫非他三番兩次的造訪青樓,其實是為了尋人?
月光下,輕靈水眸滴溜溜的一轉,印喜有意無意的瞥了上官傾雲好幾眼,眼眉之間有藏不住的喜色,彷彿像是非常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暈眩中的皇甫韜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他又驚又喜的看著印喜,非常不恥下問的求證:「宰相上青樓?」他有沒有聽錯?喔,快!快!快告訴他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他想的那種意思?
他金鉉皇朝的棟樑,他的護國良相,竟然經常涉足青樓?
天,不可能,不會的吧?這真是他登基上位以來,聽過最聳動的消息啊!
「喜兒姑娘誤會了,微臣上青樓,只是為了尋人。」上官傾雲打破沉默,沉靜出聲,俊美斯文的臉上波瀾微興,可一雙黑眸卻直直的凝望著印喜,後者卻只是一臉無辜的回望著他,清靈水眸裡閃爍著過分湛亮的光彩。
「原來『只是』尋人啊。」她加深笑意。「不小心誤會上官傾雲大人,還望大人千萬別見怪哪。」她笑盈盈的朝他欠了個身,那句「大人」喊得又軟又嬌,卻充滿了狡黠。
黑眸深處閃過一抹幽光,他仍是一臉無動於衷。
「不會。」
皇甫韜不禁失望的垂下雙肩。
「原來只是為了尋人,原來只是這樣啊……唉,也對,若非是替朕辦事,依宰相一本正經,剛正不阿的行事作風,又怎麼會去青樓呢。」瞧他在期盼水眸,他和宰相君臣多年,還不瞭解宰相嗎?
怎麼這小喜兒的隨口一句,他便莫名其妙的上了鉤?他有那麼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嗎?
皇甫韜不禁困惑的看向印喜,卻見她捂著小嘴,覷著上官傾雲格格的笑,那摸樣說可愛實在是可愛,可似乎又有股說不出的——
狡詐?
「皇上能夠找回公主,實在是可喜可賀。」印喜轉眸看向一臉狐疑的皇甫韜,臉上仍漾著淺淺的笑。「可就如同皇上所言,我們都是姻親,既是姻親,自然就有責任維護公主的身世來歷,您說是嗎?」她眨著眼,學著上官傾雲一本正經的口吻。
「呃……」皇甫韜看著印喜,忽然覺得她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難道不是?」
「不,不,當然是,當然是。」皇甫韜迅速回神。
印喜又笑了,「既然皇上擔心公主在這兒不熟悉,那麼印喜只要有空,就來公主這兒陪公主作伴可好?」
「真的?」不只是皇甫韜,就連一旁的深雪也高興極了。
她出身卑微,向來都是她服侍他人,從來就沒被人服侍過,雖然皇上和上官傾雲大人言之鑿鑿的說她就是庶出的公主,但她還是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她不想入宮,更不習慣這富麗堂皇的相爺府,若是有人作陪,那是再好不過的,雖然她和喜兒姑娘只有一面之緣,但莫名的,她就是讓人感到安心。
「當然,我們是姻親嘛!」她一再強調這層關係,清靈的水眸格外的閃亮。
「沒錯沒錯,雖是沒有血緣關係,可姻親也算是一家人。」皇甫韜相當同意她的話。
「所以照顧公主,我責無旁貸啊。」她立刻笑瞇瞇的接話,沒發現上官傾雲若有所思的多瞧了她一眼。「不過在這之前,我聽說有盒點心被送到了這兒,不曉得皇上、公主有沒有瞧見?」她忽然將話鋒一轉。
「點心?」什麼點心?皇甫韜一臉困惑。
「呃,喜兒姑娘說的可是那盒桂花沾蜜蘆薈?」深雪反應最快,一下子就聯想到半個時辰前,送到掬蓮樓的那繪金花漆盒。
「原來今晚的點心是桂花沾蜜蘆薈?」印喜雙眼一亮。「如何,好吃嗎?」
「嗯,很好吃呢。」深雪害羞的點點頭。「我記得大廳裡還有剩,喜兒姑娘想嘗嘗嗎?」
「多謝公主!」印喜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握住深雪的雙手。「公主蕙質蘭心,人美大方,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哪像某些人,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呃,不,是忘了道義。」她不禁意有所指的瞥了眼身邊的上官傾雲。「那種人,最可惡了!」末了,她還不忘補上這麼一句。
皇甫韜夜訪相爺府一事,如意滿意七早八早就跑來向她報告,本來事不關己,她也懶得理會,可誰曉得當她打算到書房吃點心時,總管竟跑來告訴她,那盒點心已隨著上官傾雲送到了掬蓮樓。
哼,是啊!她只是區區一名食客,沒有皇上大,更沒有深雪美,只是看在彼此的交情上,難道他就不會替她留一小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