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著下顎,上官傾雲沒有遲疑,大腳一跨,正想會會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誰曉得他才提氣,一股軟麻感卻隨著氣血迅速佈滿全身,一個暈眩,高大的身影忽地往後一晃。
「龍爺!」護衛緊急出手攙扶。
「沒事。」靠著護衛的力量,上官傾雲才能站穩腳步,他的眼裡閃過一抹冷凝,隨即便看到擱放酒菜的小房裡,有一名丫鬟正往他的方向探頭探腦,一見他的情形,便立刻撩著裙擺往船頭跑。
「快!快!人就在那裡!」那丫鬟揮著手絹,朝著船頭的人大聲喊著:「藥效已經發作,現在正是時候,快將他綁走!」
饒是再笨的人,也該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顯然的,這樁襲擊恐怕是早有預謀,對方甚至派人潛入了畫舫,在酒菜裡放了讓人癱軟的迷藥,而他卻因為心煩意亂,沒注意到這一點,結果一個提氣,反倒加速了迷藥發作。
如今敵多我寡,再加上他氣力喪失,這場鬥爭誰勝誰負,早已立見分曉。
「龍爺,小的馬上護送您走!」護衛護主心切,不等上官傾雲說好,便當機立斷的扶著上官傾雲想要跳下畫舫,誰知後方卻忽然疾射出一把斷刀。
斷刀凌厲的擋下兩人的腳步,咚的一聲插入船舷,刀尾顫動不已。
「哪裡逃!」一名高大的男子帶著一大票人馬,如旋風似的來到船尾。
十幾個蒙面人手持刀劍,全都惡狠狠的盯著上官傾雲,而原本在船頭奮勇抗敵的兩名護衛,早已重傷的被人生擒在身後,連畫舫裡的舞人和幾名丫鬟,全都不捉到了船桅邊。
「龍爺!」一看到上官傾雲,被活捉的舞人,不禁落下恐慌的淚水,本能的就想朝他奔去,誰知一把大刀卻突然橫到她眼前。
「啊!別傷我家小姐!」一旁的丫鬟驚聲尖叫。
「閉嘴!通通不許動,再動,老子就砍人了!」
「不,放我走……龍爺!」
「小姐你別過去,小心啊!」
初秋的涼風從遠方吹來,甲板上全是舞人的哭啼聲,和丫鬟們的驚叫聲,火勢迅速蔓延,整個船頭燃起熊熊大火,嗆鼻的濃煙直撲天際。
眼看火勢早已控制不住,眼前又有一幫惡匪在虎視眈眈,船夫們和唯一沒受傷的護衛,本能的就想出手反擊,可卻被上官傾雲伸手擋下。
即使在這種時候,他仍是一派鎮定,過人的腦袋在一群人現身的瞬間,便認出對方該是出身草莽。
雖然他們持有火藥,但行動明顯欠缺謀略,重點是,商場上那些想置他於死地的奸商,絕對不可能愚蠢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不用火藥炸畫舫,那無疑是昭告附近的船隻,這兒發生了大事。
這情況有好有壞,只要他能拖延時間,附近的船隻畫舫必會派人來救援,可壞處是,他的雙重身份也會因此而被識破——
「姓龍的,這艘畫舫已被咱們攻佔,你最好別再輕舉妄動,否則休怪咱們下手無情!」帶頭的男子大聲的吼著,臉上的面巾在適才的激戰中被劃破了一道口子,裡頭的傷口正汨汨的淌著血。
不過,並不是只有他受了傷。
為了應付武力高強的兩名護衛,兄弟們也都受了輕重傷,雖然目前是他們暫居上風,可姓龍的身邊還有一名護衛,而且飲了那麼多的迷藥,那姓龍的卻沒有倒下,就證明了他的實力深不可測,他們到底該不該一鼓作氣的攻上去?
彷彿看穿男子的顧忌和猶豫,上官傾雲眼裡閃過一抹詭光,立刻推開護衛的攙扶,泰然自若的往前跨出一步。
「閣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炸船,又何須以面巾覆面?不如就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究竟是為何而來?想要什麼?該不是襲錯了畫舫?」
「姓龍的,你少裝糊塗,你明知道咱們是衝著你來的。」男子暴躁大吼。
「喔?」上官傾雲輕輕佻眉,一派輕鬆。「龍某只是區區一介商人,從來不做虧心事,還不知是何處得罪閣下?」
角落,一名壯漢氣急敗壞的回嘴。「還說沒做虧心事,你分明就從芙蓉——」
「住嘴!」為首的男子緊急喝阻。「別跟他廢話那麼多,速戰速決。」
「可大哥,這跟計劃不同,他、他還沒倒下啊。」另一人悄聲說著,臉上有明顯的猶豫,似乎有所忌憚。
「你不是說迷藥發作了?怎麼他還沒倒下?」看管舞人和丫鬟的壯漢,立刻粗聲粗氣的質問通風報信的丫鬟。
「可、可適才我分明看到他晃了一下啊。」丫鬟又是慌亂又是疑惑,一雙水眸不斷的在上官傾雲和壯漢之間來回。
眼看底下的兄弟們似乎慌了手腳,為首的男子率先舉起大刀,放聲大吼。
「通通別吵!我看他只是在逞強,咱們千萬別著了他的道,綁了人再說!」男子將手中的大刀揮地虎虎生風。「兄弟們,上——」
咻!
遠方的湖面上,忽然射來一支箭矢。尖銳的箭矢狠狠的劃破男子的衣袖,在一瞬間阻止了男子的攻勢。
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望去,就見另一艘畫舫疾速駛來,船頭站滿了弓箭手,那拉滿的弓弦只消輕輕一彈,十幾支箭矢就能在瞬間越過湖面,射穿他們的身體。
「糟糕,有埋伏!」有人驚慌大喊。
幾個人見苗頭不對,心裡更加恐慌了。「大哥,怎麼辦?」
上官傾雲見有空隙,連忙欺身向前,空手奪下其中一人的長劍,而原本在他身後的護衛和船夫,也機警的加入戰局幫忙。
前有來兵,後有埋伏,原本想綁人的反倒陷入了困境,一群壯漢面露驚慌,卻只能邊站邊逃。
「啊!就說了流年不利,你還往危險裡追?」遠方的畫舫上,印喜幾乎是氣急敗壞的發出尖嚷聲。「快!快!快去幫忙!」她趴在船舷上,一邊揮手命令,一邊瞇著水眸,試著從漫天的煙霧裡,察看上官傾雲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