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眸一閃,印喜連忙揮手。「如意、滿意,麻煩你們到冰窖取些碎冰來,公主哭得眼睛都腫了,得好好冰敷一下;紅葉、知秋,麻煩你們到廚房準備碗熱粥,稍後伺候公主用膳。」
雖然擔心著深雪的情況,不過四人也不敢怠慢,才聽到命令,便迅速的離開辦事去了。
眼看整個掬蓮樓只剩彼此,印喜深吸了口氣,才又問:「說吧,他究竟說了什麼?」
深雪抖著唇,眼眶含淚,遲疑了一會兒,才小聲的吐實:「相爺說那件事可大可小,要是鬧開了,對誰都沒好處,一個弄不好,或許連他都不能保證——保證能不能妥善收尾。」
末了,她哽咽一聲,不禁又哭了。
印喜瞇起水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那個王八蛋、混蛋、殺千刀的,真的對深雪出手了?
胸口底下,那早已酸澀不已的心兒無預警的絞疼了起來,喉間一緊,印喜忽然也好想哭,只是她卻咬緊朱唇,強逼自己嚥下那份濃濃的苦澀和委屈。
「所以他要你閉嘴,誰也不許說?」
深雪難過的點頭。
印喜抽了口氣,臉上驀地變得蒼白,纖柔的身子也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是啊,她早就曉得他的本性了,如今她究竟還在期盼著什麼?
難不成因為他曾為她吹涼了粥,照顧生病的她,或是處處寵順著她、慷慨的關照她,她就以為他的溫柔只屬於她?
她真是愚蠢!
「喜兒?你怎麼了?」深雪揩去淚水,總算發現印喜的臉色有些不對勁。
印喜迅速搖頭,刻意忽略滿腔的惆悵和心疼,定下心神,設定先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問清楚,待她瞭解整樁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她馬上就帶著深雪到姐夫家去。
饒是姐夫和上官傾雲的關係再好,相信姐夫也會公事公辦,替深雪主持公道!
到時她管他是不是流年不利、是不是又要大難臨頭,她都再也不管他了!
「深雪,那個王八——我是說上官傾雲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深雪淚眼汪汪道:「相爺他抓了我的——我的——」
「抓了你的什麼?」印喜的一顆心,簡直是懸在半空中。
「相爺抓了我的好朋友。」一顆晶瑩的淚珠,又自眼眶滾出,「我真的不曉得虎哥會為了我去劫船,要是我早知道他會做那種事,我一定會阻止他的!」
「虎哥?」印喜實在一頭霧水,不懂這中間怎會又扯出另一個男人?
「虎哥是、是我的青梅竹馬,從小就非常照顧我,甚至為了救我贖身,還當起了海盜,嗚嗚……可、可是他說他只搶奸商,從來不殺人的。」深雪哭哭啼啼地說著。「後來相爺找到了我,還替我贖了身,我聯絡不到虎哥,所以……嗚嗚,虎哥一定是誤會了什麼,那日才會帶人去劫船。」
什麼?原來那日的那批盜匪,竟然是為了深雪而來?
摸清了他的底細,要是那些人將這秘密傳了出去,那他——
心思一頓,印喜立刻在心裡斥責自己沒用。
才說好不管他,他這時候還替他擔心什麼!
抿緊朱唇,她懊惱的甩開心裡那多餘的擔憂,連忙又問:「你怎麼曉得那件事?」
「因、因為畫像。」深雪顫抖的繼續說著。「那日你染了風寒躺在床上,我去探望的時候,無意間在桌上看到了三幅畫像,我一眼就瞧出那三人是虎哥身邊的人,於是我連忙問了相爺,相爺卻說那三人與他人結伙,公然在湖上放火劫船,被捉拿之後,又不肯乖乖吐實,所以他才會繪了畫像,打算讓刑部的人依著畫像去調查那三人的出身來歷,好緝捕其他同夥……」深雪絕望的哭泣。
印喜一臉錯愕。
「所以今日在書房,你就是問上官傾雲這些事?」
深雪悲傷的點頭。「虎哥的性子我是曉得的,他向來重義氣,決不會丟下自己的兄弟不管,要是虎哥又做出傻事,那我、我……嗚嗚,所以我才會求相爺放了那三個人,可相爺卻說此事他自有定奪,要我別管這事,還交代我誰也不准說,否則事情只會越難辦。」
她曉得現在絕對不是開心的時候,但印喜發現自己就是無法控制。
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她誤會了!事實上,上官傾雲壓根兒就不是披著羊皮的狼,更沒有對深雪伸出魔爪,一切都只是她的胡思亂想,只是話說回來。如果他真的沒對深雪胡來,那他怎麼可以對她……呃,對她「那樣」!
他該一視同仁才對啊。
「所以他真的沒對你——呃,對你——失禮?」輕咬著粉唇,印喜支支吾吾地問著,心裡頭像是突然闖進了一頭小鹿,撲通跳個不停。
「怎麼會?相爺對人一向謙和有禮。」深雪一臉茫然,眼角還掛著淚珠。
才不呢,他對她就不一樣啊。
在她面前,他不只是謙和有禮而已,該霸道嚴厲的時候,他可是一點也不懂得謙和,有時候,他甚至還會無禮的對她「動手動腳」……
噢!老天!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每次一想到他對她做的「好事」,她就覺得身子發熱,整個人飄飄然的?該不是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捂著發燙的小臉,印喜搖搖頭,決定將自己的事撇在一旁,先解決深雪的事要緊。
「總而言之,你就去找上官傾雲問清楚,看他究竟是打算怎麼做,咱們再來個先發制人!」
「啊?可、可相爺說要我別多問——」
「管他說什麼,你是公主,你最大啊,你怕他做什麼!」真是的,這相爺府裡的人都被他洗腦了嗎?為什麼每個人總是以他為尊、唯他是從?就連皇上也被他的假面具騙得團團轉。
「可是——」
「別可是了。」印喜沒好氣的斷話,將深雪自床榻上拉了起來,「你也不想讓那個虎——虎——」
「虎哥。」深雪小聲提醒。
「對,那個姓虎的惹出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