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開啦,我要回去找我阿瑪……」她故意抬起右腳,朝剛才取笑自己的婢女踢了過去,正中對方的小腿肚。
那名婢女彎下身子,揉著小腿肚,哀叫道:「好痛……」
「活該!」珣夢一個拍手叫好,一面在心中冷哼,也不看看自個兒是什麼身份,居然敢取笑她。
這個幸災樂禍的舉動讓那婢女舉高右手就要打人。
「不要亂來……」其他三個婢女連忙阻止。
就趁這當口,珣夢已經奪門而出,不過才跑沒幾步,就撞上了一具高大結實,卻又怒氣騰騰的男性身軀。
「痛痛……」她一面揉著額頭,一面仰高腦袋,瞅見眼前頭戴三眼花翎的吉服冠,身穿繡有四爪行蟒補服,胸前懸掛朝珠,一身俊挺神氣的高大男人,天生就出色的外表不只是來自雅朗阿的五官,還有與生俱來的狂傲自負,將整個人塑造得更為耀眼出色。
珣夢的心臟陡地漏跳了半拍,不過才接觸到雅朗阿眼底那抹嫌棄厭惡的光芒,腦子很快地清醒過來,又不是沒見過好看的男人,至少等弟弟英顥長大之後,絕對比他還要俊美,她不應該像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低俗女人,被眼前這張皮相給迷惑了。何況這個男人娶她可是娶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只因為自己是個「傻子」,就這麼瞧不起人,還真是傲慢得很。
雅朗阿一把扣住珣夢的手腕,朝隨後追來的四大婢女吼道:「不是叫你們看著她嗎?」
四大婢女不禁低下頭。「女婢知錯。」
「放開我!」珣夢小臉皺成一團,想要把手抽回去。「我討厭你!」
「彼此彼此。」雅朗阿哼笑一聲。
「我要回家找阿瑪……」她又被拖回了新房內。
「很遺憾,你已經嫁進門,回不去了。」雅朗阿嘲弄地笑說。
她癟了癟小嘴。「我要回家……」
「要怪就怪你阿瑪,是他硬把你賴給我,既然木已成舟,你就認命吧!」雅朗阿也不管珣夢到底聽不聽得懂,把話說完,用力一推,便讓她坐在喜床上。「給我好好坐著不要動!」
「哼!」珣夢孩子氣地撇開小臉。
「你們全都下去!」他右手煩躁地揮了揮,雖然早就猜到今晚的洞房花燭夜會是個災難,不過看這情況,應該比想像中的還要慘。
四大婢女屈了下膝,用最快的速度退下。
「姐姐要走了?你們不是要陪我玩?」珣夢正打算從喜床上跳起來,馬上被雅朗阿眼底的熊熊怒火給瞪回原位。「你對我好凶,我不要跟你玩……」
你那是什麼表情?該生氣的是我,不是你!珣夢在心裡嘀咕,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想嫁進來。
「我也不稀罕!」雅朗阿俊臉黑了一半。
不過最讓雅朗阿感到頭痛的是接下來要如何圓房,面對珣夢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子,根本連想抱她的慾望都沒有。
他只好先選張座椅左下,等腦子冷靜之後再說。
珣夢見他沒有動靜,眼珠子滴溜地轉了轉,便偷偷地移動到桌案前,一把抓起蘇子葉餑餑就直接往口中塞了。
「你……」雅朗阿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我肚子餓了……」她嘴裡嚼著東西,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雅朗阿指著桌案旁的凳子。「給我坐好!」
「我才不要聽你的話。」珣夢偏偏要跟他唱反調。
他為之氣結。
「哼!」儘管氣死好了。她繼續吃著手上的蘇子葉餑餑。
「好……」雅朗阿吸了一大口氣,努力按捺住想要爆發的脾氣。「好,我不凶你,你先坐下來。」
珣夢嬌哼一聲,這才滿意地落座。
「我不管你聽不聽得懂我在說些什麼,不過既然嫁進我平郡王府,如今又是本貝子的福晉,往後都要聽我的話,不准違抗。」雅朗阿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見珣夢又拿了個餑餑來吃,臉也跟著綠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她抬起無辜的雙眼。「你說什麼?」
要我都聽你的,相對的,也要學會尊重我,不是不必付出代價的!珣夢在心裡反諷回去。
「啊……」雅朗阿突然仰天大叫,沒有發洩出來,真的會瘋掉。
「你怎麼了?」她狀似天真地問。「肚子痛嗎?」
雅朗阿呼吸急促,兩眼怒瞪著眼前只顧著吃的女人。「要不是皇上指婚,我根本不會娶個傻子來當福晉,就算是佟家的女兒又如何?我也一樣不屑一顧,更不稀罕這種裙帶關係……」
那咱們扯平了,因為我也不想嫁給你。珣夢冷笑地思忖。
如果雅朗阿說話的態度客氣點,還會讓他日子好過,不過他這種高高在上的高傲姿態,只會讓她更想要還以顏色。
珣夢決定繼續裝瘋賣傻,好好整一整這個男人。
「我要喝湯。」珣夢把碗遞過去。
瞪著伸過來的空碗,雅朗阿額際劇烈抽搐。「要喝自己盛!」
「不要!」珣夢下巴一昂。
「我可不是伺候你的奴才!」他咬牙切齒地說。
她撅起小嘴。「我要跟阿瑪說,你對我很壞。」
「儘管去說好了,別以為我怕了。」說完,雅朗阿抱著腦袋,逸出一聲懊惱的呻吟。「我怎麼被她牽著鼻子走,說起話來也這麼幼稚……」
「呸呸……這個茶好難喝……」珣夢不知何時倒了杯酒,才喝了一大口就吐出來,小臉蛋被酒氣給熏紅了。
雅朗阿定睛一看,把她手上的酒瓶搶過去,口氣更為惡劣地說:「合巹酒不是這樣喝的……我上輩子欠你的是不是?」
「對啊……」她點頭附和,這是真心話。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嘲諷地問道:「你知不知道今晚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知不知道得跟我做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不過你別想碰我。珣夢悻悻然地思忖。
珣夢不由得瞇起眼皮,跟著搖頭晃腦。「我的頭暈暈……要睡覺了……」
「才喝一口就醉了?」雅朗阿湧起一股很深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