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前頭那群人怎麼說你,陰謀者的女兒、小小年紀就會當兇手,難怪被城主廢你一腳,什麼罪有應得、母女一個樣,母親會勾人,女兒也好不到哪去,幸好女兒得到報應沒得到母親的姿色,否則也是狐媚害人!」朱嬸忿忿說著這幾年聽到的傳言。
「還說什麼你在古城外的私生活不檢點,因為沒人喜歡,所以倒貼了很多男人!」
「嘖嘖,把我傳得太有出息了!」看來她得再努力點才能達到傳言境界,以免害得一堆人說謊。
「還開玩笑,明明這件事和你們母女倆無關,還要被人傳得那麼難聽。」
福姥姥死後,可憐的丫頭被城主廢了一腳,一路艱辛才能站起來,古城內一堆人沒搞清事實就造謠,她說破嘴還被人冷譏。
「胡說八道已經夠過分了,還造謠到你和男人不清不楚,壞你名節!」
「別氣、別氣,朱嬸和其他的老叔伯們瞭解我根本不可能幹下那些豐功偉業就行了。」看到朱嬸臉色氣到漲成豬肝色,袁小倪馬上拍拍老大娘的背,要她順氣。
在「斜陽古城」也就這幾個和母親有交情的老下人照顧著她,讓她在艱困的童年中有著溫暖支撐。
「別成天一身粗布灰衣,頭髮隨便扎,打理一下自己,就算沒灩娘美,好好妝扮一下,應該……」
朱嬸撥開她參差不齊散披的亂髮,看到那右額青一塊,左額腫一包,鼻頭還有上藥的傷痕未消,舊傷好了,印子還沒褪,新傷又添上,總是青紫交疊,幾乎很少看到她乾乾淨淨的臉。
上回還頂著一臉傷進城,右頰擦傷一大片,另一邊腫起,臉上常擦著藥,那模樣,要昧著良心說能看,朱嬸怕死後會被拔舌頭。
「算了,容貌不是最重要的,能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怎麼了?」怎麼忽然跳開話了,袁小倪摸著臉頰把頭髮撥好一點。「我的臉好好打扮一下會怎麼樣?」
「你看你,到外邊學得這麼虛榮了,只關心外表是不好的。」
「喔!」
「話說回來,你的地位都比那些人高了,該好好乘機教訓他們才是。」
「教訓?」唉,活在現實中的分寸她可有經驗。「當一個人的貴重輕賤,掌握在給我這個環境的人手中,我的聲音都只是殘喘,講出的話能有多少份量,只在他的決定,人言再可畏,都不如城主一聲輕咳,足以讓人戰戰兢兢。」
「老大娘我說不過你,熬了些雞湯給你,放到你的屋子去了,還準備了些好東西在你的屋內,記得帶下山,聽說你在外邊生活得很刻苦,大總管撥給你那座小莊院的月俸沒多少呀!」
「沒的事,大總管在這方面很公平。」給莊院月俸不多,糧倒給不少。「怎麼這回又有好東西?」
每年三大節日和每半年必有一次,古城三位總管和城主的會議,她固定在那些時間回古城,但這次可是臨時被召回古城,朱嬸怎麼會在短時間內又有這些東西給她?
朱嬸給的「好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好東西,一些上等藥材不說,還有雪蛤、燕窩、名貴老參,連珍珠粉也備給她,這些養顏聖品是富貴人家才有的奢侈。
「就、就老夫人,三不五時總會賞我們這幾個在古城待很久的老下人,我老皮、老肉了,不用喝什麼雪蛤、燕窩養顏,還擦什麼珍珠粉,老大娘我沒兒沒女的,當然是留著給你。」
「但是上次那些珍珠粉,光摸著都摸得出是品質絕佳的珍珠去磨的,老夫人真捨得。」
「對、對呀!老夫人對我們這些三十多年的老下人一向這麼大方。」朱嬸認真叮嚀。「一定要好好吃那些養顏的,把自己照顧得……能看一點。」至少臉乾淨些,別老頂著大小傷。
「現在不好看嗎?是哪裡怎麼了?」袁小倪趕忙又摸著臉頰,上次的印子雖然還沒褪去,但應該好多了。
「又來了、又來了,就跟你說不要這麼虛榮重外表。」
「對呀,不要這麼重外表,那是沒用的。」袁小倪放下手,怎麼今晚一直在講臉,但是臉摸起來應該還算滑嫩的。
「知道就好了,記得要喝那些雪蛤、燕窩,讓自己不要這麼難看。」
「不要這麼難看!真的很難看嗎?」才要再摸臉頰,又看到朱嬸的眼光,她再次放下手。「對不起,我太虛榮了。」
「好了、好了,我還要去前頭忙呢。」朱嬸一副還有事,不多說了。「明早出城前,別忘了跟你娘和福姥上個香。」
「我會的,謝謝朱嬸替我打掃那棟小屋。」
「跟我客氣什麼。」朱嬸拍拍她的手後離去。
二年多前,被命令離開古城時,她以為和娘與福姥所居的小屋大概不保,沒想到任燦玥讓那棟小屋留下,娘和福姥的骨灰甕安置在小屋後,每當她到古城,小屋成了她的落腳處。
她曾想將娘和福姥的骨灰甕帶出古城,在外邊另覓地方安置,一盡人子之道,沒想到她要離開古城前,被召喚到任燦玥的書房。
「把你的能力好好發揮,古城栽培你這麼多年,就要得回相同的代價,記住,古城安然,這兒就會是你母親和福姥的安樂地。」
這時她才清楚,親人的骨灰甕也是任燦玥握在手中整治她的籌碼。
「還有,離開古城,粗麻布衣是唯一符合你身份的衣物。」
對方伸手抬起她的下顎,端詳她的神態很特別,爍亮又專注,專注到像要從她眼中挖掘什麼,讓袁小倪不自覺的垂眸,任燦玥卻握緊她的下顎,逼她迎視。
「珠玉寶飾只要上你的身,你身上看到幾件,身邊就會消失幾個人。」
他的話是警告更是威脅,雖放她出古城,但一切還是掌握在他手中。
「真有那麼一天,小倪會謹記擬張親疏名單,方便城主下手。」
她努力平靜回應,不知自己的眼到底透露了什麼,只見眼前的人忽然面色一沉,放開她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