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的人,不是夢芬。
或許她根本沒參加這個任務,或許她被公司派去服務別的客戶,或許……
夏柏神智一凜,他到底怎麼了?
為何走來這裡,為何如此希望能再次見著她的身影?回到家後,也可以看見她,不是嗎?
不對,那不一樣,他從未看過在職場上工作的她,從不曉得原來她三年前在設計顧問公司工作;三年前的她,與他處在不同的世界,他想認識在那個世界的她。
那時候的她,也是一頭俏麗的短髮嗎?是否如同與他決裂後,變得那麼冷淡而倔強?其實現在這個堅持獨立自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才是三年前的她嗎?
而這三年來,他熟悉的那位溫柔婉約的女人,都只是偽裝與假象?
他很好奇。
不,那不只是好奇,是一種迫切的、焦灼的、近乎絕望地想探索真相,解開他的妻這道謎。
他必須知道謎底……
散會後,崔夢芬先到洗手間,再回到會議室後,室內已經空了,眾人已離開。
怎麼走這麼快呢?他蹙眉,正不知如何是好,某人從身後拍她的肩。
他訝然回眸,迎向祈向勝笑嘻嘻的臉孔。
「你還在啊。其它人呢?」
「張副理說要帶我們參觀一下公司,百合姊他們跟他先走了,我留下來等你。」
「喔。」原來如此。「謝謝。」
「不客氣。」祈向勝笑望她,似乎希望她多表示些什麼。
還要她說什麼呢?崔夢芬有些尷尬。「那我們也走吧!」她可不想給這個大男孩任何會令他想歪的暗示。
「嗯。」
祈向勝與她相偕並行。兩人經過營銷部辦公室,來到電梯門前。
「組長他們在哪裡?上樓還是下樓?」她問。
祈向勝聳聳肩。
「你不知道嗎?」
「對呀!」
這可不妙!意思是她得跟他單獨相處嗎?崔夢芬念頭電轉,趕忙取出手機。「我打電話問一下好了。」
「不要問。」祈向勝阻止她。「夢芬,反正都下班時間了,百合姊剛有說,大家可以不進公司,直接下班。」
「所以?」
「所以我們就直接閃人吧!我請你吃飯。」
她就知道!
崔夢芬悄悄翻白眼,這傢伙就是不放過任何接近她的機會。「可是我還有事情沒做完耶,我想先回公司。」她委婉地推托。
「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能明天再做嗎?」
「不能。」她答得乾脆。
祈向勝臉色一黯,但他不愧年輕,毅力驚人,既是一次次吃閉門羹,仍是振作精神發揮纏功。
「那我跟你一起回公司。」
「啊?可是你不是說要直接下班嗎?」
「我回去幫你,做完了一起下班。」
「不用了啦!」
「沒關係,我喜歡幫你。」
可是她不喜歡啊!
崔夢芬好無奈,到底該怎麼讓這個大男孩聽懂她跟他絕對不可能呢?「你聽我說,向勝……」
「走吧!夢芬。」他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逕自牽起她的手。
她嚇到,驚愕地瞪著兩人交握的手。
「走啊!」他完全不覺得就唐突了,手指將她扣得更緊,粲然對她笑。
「我說,向勝……」
「怎麼了?」他靠近她,俯下頭,氣息侵略地拂過她鼻尖。
他也靠太近了吧?她直覺往後退。
「你想說什麼?」
「我說……」她試著掙脫他的手,他卻緊縮不放。大家是同事,她實在不想把場面弄得太難堪,遲疑著該怎麼推拒他才好。
「總之我們先回公司吧!」祈向勝絲毫沒感受到她的掙扎,笑容依然爽朗。「等做完公事,我再請你晚飯。」語落,他不由分說地拉她走,轉身,迎面卻撞上堅實的人牆,「誰啊?」
那人沒回到。
「呿,撞到人都不會道歉的嗎?」祈向勝摸摸撞痛的鼻頭,抱怨地抬眸,映入眼底的是一張絕對冷凝的男性臉龐。
崔夢芬倏地抽口氣,芳心猛然加速。
是夏柏!怎會這麼巧!
「喂,你說句話啊!杵在這裡幹嘛?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祈向勝盛氣凌人地指責。
危險?夏柏冷冽地勾唇,清銳的目光如刀,從頭到腳,一刀刀地磨過祈向勝每一寸身軀,最後,落定在他不知天高地厚強握住崔夢芬的手。
祈向勝一陣顫慄,終於感覺到不對對勁。「你、你看什麼?」
「放開她。」夏柏嗓音輕柔。
「放開、誰?」
還用問嗎?夏柏微笑,笑意卻未染進眼裡。「你的手,放開。」
「啊!」祈向勝這才恍然,他眨眨眼,一面感到莫名其妙的驚懼,一面又不甘心、不服氣。「你憑什麼管我放不放手?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他是誰?這問題問得好。夏柏轉向妻子,等待著她會如何回應。
她臉蛋刷白,神奇略顯倉皇。
「夢芬,我是誰?」他嗓音更柔。
她驀地咬唇,明眸燃起灼亮的怒火。
「你……怎麼知道夢芬的名字?」祈向勝驚駭。「夢芬,這男人到底是誰?」
她不語。
「告訴他啊!」夏柏逼迫。
崔夢芬恨恨地磨牙,陷入天人交戰,最終還是對丈夫的怒氣佔了上風,忍不住嗆聲。「你什麼也不是!」
夏柏神情一沈,眼潭瞬間結凍,而她也立刻後悔。不管怎樣,她這番宣言是太傷人,恐怕會更激化事態的發展。
果然,夏柏不顧一切地扳開祈向勝的手,將她拉進自己懷裡,手臂佔有性地攬圈她的腰。
「夢芬是我的……」
「別說!」她驚慌地打斷他。
他蹙眉,視線落下,這才發現她的手上未戴婚戒……什麼時候取下的?為何取下?
凌亂的思緒在腦海糾結,他再也掛不住冷靜的面具,低聲咆哮,「你跟我來!」
他們在樓頂開戰。
「為什麼把結婚戒指取下來?」
「為什麼不能?現在這社會還有多少人婚後乖乖戴戒指的?」
「可你之前一直戴著!」
「現在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
「很多原因。」
「說說看。」
「為什麼要跟你說?」
「為什麼不跟我說?心虛嗎?是因為你想造成自己未婚的假象,吸引一堆蒼蠅來追求自己,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