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位公子找到小女的嗎?謝謝、謝謝!」男子感激地握住少年的手。
少年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不必言謝,她病得不輕,快帶她回去休息吧。」他也該走了。
夫妻倆抱著女兒又哭又笑的,跟少年再次道謝後,才轉身離開,走沒幾步,婦人注意到女兒身上的披風。「這披風?」她沒做過這種披風給女兒。
「莫非是方纔那位公子的?」男子急忙轉頭尋找方纔那位公子的身影,一愣,這杏花林中哪還有人?
「相公……」婦人有些害怕地揪住丈夫的衣袖。
這時候,風一吹,整座杏花林都在飄搖,一時之間,竟有種詭異的氣氛,兩人都害怕得縮起肩膀。
「我們還是快走吧。」男子攬著妻子的肩膀,決定還是快走為妙,才眨眼間的工夫,公子就不見了,該不會是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哦、哦好!」婦人也有些害怕,抱緊女兒,隨著丈夫快步離開。
等到他們走遠了,少年才從樹上輕盈地躍了下來,摸摸下頷,輕笑一聲,轉身大步離去,徒留杏花依舊隨輕風飄舞,滿林花香馥馥……
第1章(1)
雅致的房裡瀰漫著一股悲傷的氣息,嗚咽聲不停,還夾雜著混濁不順的呼吸聲,只見一名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躺在榻上,儼然就是久病即將離世之人。
一名婦人和一名年輕男子守在榻旁,三人的容貌看起來有幾分神似,明顯是一家人,兩人神色都顯得哀傷。
但若再仔細點瞧,就能發現可疑之處—榻上的中年男子,猛的一看確實像是久病之人,臉色蒼白如雪,但垂放在錦被外的手,卻紅潤飽滿,而且緊閉的雙眼,睫羽不停地顫動著,總會偷偷掀開眸子,瞄向緊閉的房門,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而榻旁一臉哀傷的兩人更是誇張,雖然哭聲不斷,但兩頰不見半絲淚痕,眼神透露出來的,要說是悲傷,還不如說是緊張還較為恰當。
驀地,「砰」地一聲巨響,脆弱的房門被硬生生撞開,門板幾乎都快掉下來了,可見推門之人力氣有多大。
房裡三人心頭一跳,腦海裡同時冒出一句話:來了!
只見一名嬌小的少女喘著氣站在房門口,一看見躺在榻上的人,淚水馬上滑下,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緊緊抱住榻上的人,大喊道:「爹—您不要拋下蘋兒啊!」
婦人一見到女兒這麼大力的撲到丈夫身上,臉色瞬間慘白,跟榻上的病人有得比,緊張的吞了口口水,七手八腳的扯開女兒,「蘋兒,先放開妳爹。」要死了,老頭子沒事也讓她那一身蠻力給勒死了!
雙眸緊閉的中年男子,嘴唇不自然地抖了幾下,五官都擰了起來,接著悄悄睜開眼,連忙對兒子使眼色。
痕蘋兒看見爹張開眼,激動的握住他的手,「爹,您沒事吧?」紅通通的臉蛋上,滿是擔憂。
「喀喀」兩聲,手骨傳來怪異的聲音令躺在床上的痕大張著嘴直喘氣,額頭上突地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子。
見狀,痕蘋兒嚇了一跳,立刻鬆開手,「爹?」她方才根本沒出什麼力啊。
痕政常收到父親痛苦萬分的「暗示」之後,趕緊開口,「小、小妹,妳快去倒杯水給爹喝。」要命啊,再讓小妹這麼折騰下去,爹就算沒病,也去了半條命。
痕蘋兒下意識地退開幾步,神色有些慌亂,看著痕政常手指著花廳,愣愣地回道:「好……」爹不是病重了嗎,怎麼這個時候還要喝水?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有想太多,轉身就往花廳走去。
待女兒離開後,躺在床上的痕大馬上掙扎著想坐起身,「我不要演了,那丫頭差點沒把我這身老骨頭給捏碎!」女兒的蠻力他可受不起。
說起痕家,在洛陽城可算是頗有名氣,只是……今年元宵前,痕家出名的是他們的善心,幾代以來都是經營布莊生意,洛陽城中,孰人不知痕家是積善之家,只不過這個美譽,在今年的元宵節給毀了,毀了它的,正是痕家唯一的千金—痕蘋兒。
倒不是說痕蘋兒有多壞心,相反的,她不但單純善良,還時常佈施城裡一些乞兒吃食,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家,加上痕家頗為富有的家世,該是個人人搶著要的媳婦才是,只不過……
不但沒有人人搶著要她做媳婦,她反而還是洛陽城中唯一一個即將年屆二十,卻還未出嫁的姑娘,原因就在於她自出生後,天生神力、力大如牛,一拳可以擊碎石頭,痕家兩老知道後,費盡心思,極力守住這個嚇人的秘密。
然而,就在今年元宵,十八歲的痕蘋兒同娘親去廟裡參佛時,突然地牛翻身,一陣天搖地動,原本安置在檯子上的金佛像,也被震得倒下來,眼見娘就要讓佛像給活活壓死,痕蘋兒想也不想就馬上衝上前去,只用一隻手,就撐住那尊純金鑄造的大佛像。
在場還有許多前來上香的百姓,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讓她給嚇傻了,這件事傳開之後,原本要迎娶痕蘋兒的未婚夫急忙打退堂鼓,寧可付出一大筆銀子,也堅持要退婚,從此以後,洛陽城裡沒有一戶人家敢上門提親,畢竟,誰肯要一個一拳就有可能打死自己的妻子。
痕夫人當然沒辦法生氣,因為女兒是為了救她才會讓秘密曝光的,只是眼見女兒都快二十歲了還嫁不出去,還成天淨收留些沒用的人,再這樣下去,就算痕家有金山銀山,總有一天也會坐吃山空,苦思之下,終於讓她想到個一舉兩得的辦法。
「死老頭,給我躺好!戲都演一半了,哪容得你說不!」痕夫人錢妲狠揪著丈夫的耳朵。
「娘,這樣好嗎?小妹又沒做錯什麼事,幹麼硬是要把她騙出府?」痕政常不安的回頭瞄著妹妹的身影。這娘也真是的,沒事讓爹裝病幹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