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春花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我也知道,怪只怪我年少無知,認識錢妲,上了賊船,現在想下也下不成了。」
門外的痕蘋兒疑惑的擰起眉,錢妲……是娘的閨名,柳叔說春花姨跟娘這樣做不太好,指的是什麼事呢?
「蘋兒不是要找鳳甫嗎?為何不告訴她鳳甫的消息?」柳皓雲又問道。
鳳春花斜睨他一眼,「你是跟我說笑的吧!找鳳甫?她是要找鳳甫治痕大的病呢!」痕大根本沒病,讓蘋兒去找鳳甫幹麼,讓鳳甫幫忙毒死她爹嗎?
柳皓雲忍俊不住低笑,「那也不錯,痕夫人不是要妳多拖點時日,讓蘋兒去找鳳甫,也能安撫蘋兒的心,一舉兩得。」
「鳳甫現在住哪兒,你是不曉得嗎?」鳳春花搖頭,「自從四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鳳甫就躲在那個偏遠的地方,怎麼也不願再回到家人身邊,整日在山上拈花惹草,還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樣,真是的!」講到鳳甫,她也是一肚子怨氣。
那孩子不過是識人不清,雖說害死了不少條人命,但也非那孩子的錯,怎知那孩子從此變了心性,就在山上長住下來了。
「他開心就好,兒孫自有兒孫福。」柳皓雲安慰她。
「他開心,我可不開心,咱們的外孫都九歲了,但鳳甫都二十六了還沒有成家,每次只要見到弟妹一次,她就哭訴一次,聽得我耳朵都快長繭了。」
「過些日子再去看看他吧,就在商山洛水而已,離這兒也不過幾天的路程。」說完,柳皓雲又再次把書拿起來看。
「要去你自個兒去。」鳳春花撇開頭,「馬車只能到一半的路而已,鳳甫不是住在熱鬧的洛水鎮上,他可是住在深山裡,要走上好一段路,我才不去吃苦!」
「好好好,叫兒子去……」
接下來書房裡再傳出什麼談話聲,痕蘋兒已經沒在聽了,她縮回手,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聲響,拉著小青躡手躡腳地往回走。
直到走離書房一段距離之後,小青才忍不住問:「小姐,妳方才怎麼不敲門進去?」她剛才站得比較遠,只隱約聽到書房裡有聲音而已,卻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麼。
「不用了,沒關係。」痕蘋兒搖搖頭,心裡卻是滿滿的疑惑,為什麼春花姨不肯告訴她已經有鳳甫的下落了呢?娘又要春花姨拖什麼時日?
「小姐?」小青看她表情凝重,有些不安的低喚了聲。
「妳去休息吧。」兩人此時正好走回痕蘋兒所住的客房門口,痕蘋兒擺擺手,便逕自走進房裡。
得不到答案的小青也只能乖乖的吐氣點頭,將手上的燈籠掛迴廊道上,回到隔壁的小房間休息。
房裡,痕蘋兒坐在桌旁,看著閃爍晃動的燭火,許久之後,唇一抿,眸光熠熠發亮,拿起桌上的文房四寶,想了一會兒之後,提筆揮毫……
***
翌日—
「柳夫人!柳夫人!」急促的呼喚聲伴隨著敲門聲不停地響著。
仍在睡夢中的柳氏夫婦漸漸轉醒,一個震動,鳳春花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丈夫下了榻,披上外衣便走去開門。
柳皓雲眉頭輕皺,「一大清早做啥大呼小叫的?」瞧外頭的天色,現在天際才微微泛白光而已。
房門外,只見小青同另一名柳家丫鬟神情焦急,小青趕忙將手中的信件遞上前,「柳老爺,我家小姐不見了!」
柳皓雲一聽,連忙伸手接過信件,「進來。」轉過身,正好瞧見鳳春花也起身來到他身後。
「怎麼了?」鳳春花的神智還不是很清醒。
「柳夫人,我家小姐不見了!」小青急忙地又說了一遍。
鳳春花眨眨眼,「什麼蘋兒不見了?怎麼可能?」慢了半拍才意識到事態嚴重,這下換她開始慌了。
「別急,蘋兒有留書信給妳。」柳皓雲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撫道,並將信件交給她。
鳳春花急忙接過手,素白的信封上寫著幾個秀氣的字—春花姨親啟。
是痕蘋兒寫給她的,鳳春花秀眉一蹙,立刻掏出信紙。
春花姨,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蘋兒已經離開了,昨晚您同柳叔談論鳳甫時,蘋兒都聽見了。
蘋兒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您不得不隱瞞我鳳甫的消息,或許您有難處,但蘋兒身為人子,豈能在柳府裡枯等呢?
昨夜既無心得知鳳甫的去處,蘋兒自當盡全力將神醫帶回,好為父治病,您切莫憂心,蘋兒懂得照顧自己,我這就連夜出發,親自去請神醫下山。
這些日子,多謝您和柳叔的照顧,煩請您告訴小青一聲,請她在柳府靜待我的消息,也請您寬心,蘋兒會早去早回的。
蘋兒 敬上
看完信,鳳春花差點沒暈過去,「我的天啊,蘋兒說要一個人去找鳳甫!」
柳皓雲就站在她身邊,自然也一起看了信,撫額歎氣,「你同痕夫人聯合起來騙她,這下可把事情給弄複雜了。」沒想到昨晚他跟妻子所說的話,全讓痕蘋兒給聽了去。
「夫人……」小青紅著眼,這下子該怎麼辦,她要怎麼向夫人交代啊……
「別擔心,我這就派人追上她,你在府裡等消息就好。」鳳春花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跟著錢妲瞎起哄,去商山的路是很輕鬆,但到了山裡可就不一樣了,山裡什麼毒蛇猛獸都有,蘋兒又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一個人不可能走到鳳甫所住的山頂,萬一半路出了什麼事……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低首看著信上娟秀的字跡,現在只能希望蘋兒福大命大,最好的情形就是能在蘋兒上山前就找到人,要不等進了山,可就麻煩了……
山林間,蟲鳴留情叫,藥草香引來群蝶飛舞環繞,山林之中的一間木屋,四周圍繞著幾畝小田,不遠處的空地上,還有些許草藥正在烈陽下曝曬著。
一抹纖白的身影,緩緩地從山林間的小路冒出來,一步步往木屋走去,白影來到木屋門前,舉手敲門。「有人在嗎?」身穿素白儒衫的男子,潔白粉嫩的臉龐上,不見半滴汗水,氣息平衡自在,態度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