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逃婚八百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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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沒想到,中原的貨還沒演奏家回西夏,他卻先找到了宋隱兒。

  一整天,拓跋司功將幾家藥材大盤商聚集在一起,讓他們彼此競價,並看看誰能提出最好的條件。

  「首領,下批的青鹽請您務必交給小店來販售……」

  「拓跋家的枸、大黃,品質如此出色,若是能與我們胡家合作,鐵定能讓拓跋家的名聲更加遠播……」

  「我不想浪費時間聽你們說這些廢話。我在蜀地看中的鹽場,你們若有法子就替我弄到,如果沒法子就全滾開。」拓跋司功以冷然視線看過每一張有求於他的臉龐,「還有,我不管你們藥鋪裡那堆丸散膏丹的製作過程有多神秘,我終究是要派人去監看你們能否保證把我賣給你們的生藥材炮製出最好的療效,若不答應,一切免談。」

  「首領,這樣的條件,我們怎能答應?」

  「首領,我們是百年老店,藥材煉製的方法實在不能向外人道……」

  一時之間,廳堂裡眾聲雜亂,鬧烘烘地幾乎掀了屋頂。

  「明日中午前,不能給我答覆的人,就不用再來了。」拓跋司功看了宋倫一眼。

  「首領讓你們全都退下。」宋倫生了一張凶神惡煞的臉龐,才上前幾步,眾人便嚇得一哄而散。

  拓跋司功得了清靜,轉身走到房間後頭的小天井,長長吸了品夜裡空氣,可眉宇卻仍皺得死緊。

  身為拓跋族的首領,他想要什麼樣的女子不可得?偏偏身為拓跋族的首領,他最大的就是沒有法子留住自己的正室。

  他的母親是深山魔族僅存的最後血脈。當年,絕色的她隱藏身份,嫁給拓跋部落首領為妾,她將整個部落帶領至富裕;部落卻也因為她而有了事事占卜的迷信,以及用首領和長老正室獻祭的習俗。

  他的母親對於以生人獻祭一事,是毫無內疚的,因為她除了對他爹的愛意之外,所有的情緒都是佯裝而來的;而這一切真相,只有擁有她一半血脈的他知情,他每出手救人一回,體內的人性就會消失一分,他娘特別為他配戴在身上的鏤空銀香囊也會隨之失去香氣。

  而當香囊完全沒有味道之際,也就是他泯滅人性之時。

  然而,這麼多年來,他體內的人性總是讓他無法見死不救;偏偏他救的人越多,他對死亡就越漠然。如同此次行經中原一處密林時,意外遭到盜匪襲擊,他手刃數十人,連眼都不曾眨一下。

  拓跋司功一忖及此,胸口閃過一陣擰痛,但他依然面無表情,像是冷眼旁觀著體內人性與魔性的交戰。

  這樣的分裂,還要持續到下一代嗎?

  他不想娶妻,因為不希望體內魔性之血再傳給下一代。

  但是,他卻也不能無後。因為他的母親為了保住魔族血脈,用她的命對部落長老下了死亡血咒,若是他此生無後,部落長老就會以死柬逼他娶妻。

  於是,在兩名部落長老以死要求他成親之後,他不得已讓人占卜出妻子該有的生辰八字,讓長老們四處尋找妻子。

  偏偏宋隱兒正是其中之一。

  拓跋司功猛捶了下胸口,希望能抑制裡頭的疼痛。

  擔心什麼呢?宋隱兒也不過就是個尋常女子罷了,他身為拓跋族長,想要什麼樣的女子不可得?

  不,她和其他子女不同,她是真的關心他。

  鏘鏘……

  遠處傳來二更的鑼聲,拓跋司功感到一股睡意正漸漸襲上眼皮。

  他閉上雙眼,體內魔性乘機化成一道黑霧緩緩從體內散出,蠢蠢欲動著想包圍他的全身。

  「走開!」拓跋司功掄拳擊向右桌,用疼痛來讓自己清醒。

  黑霧並未散去,只是成為一圈淡淡的灰色包圍著他的週身,他衣襟下的香囊香味則在瞬間變得清淡地幾不可聞。

  拓跋司功掐緊大腿,知道自己的意識正處於一種即將被擊敗的狀態之中。

  在中原救了那個小男子之後,他耗去太多能量,已經越來越身不由己。精神狀況良好的時候,他可以無視於體內魔性的叫囂;只是,一旦他身體過於疲憊,或是行經陰氣太重的地方,他便無法控制自己。

  幸好,他還有宋隱兒,她還能提醒著他身為人的喜怒哀樂。

  他喜歡她大聲回嘴的樣子,喜歡她足以和他抗衡的精神,她是他體內的魔性想佔有的美好能量,也是他的人性想擁抱的女子。

  「首領。」宋倫站在門外喚道。

  「有話快說。」拓跋司功板著臉回道。

  「埋伏在宋家的探子傳來消息,宋姑娘趁著夜黑帶著她娘逃走了。」宋倫說道。

  她竟敢再次逃走!

  拓跋司功臉色一沉,鐵造容顏像覆上一層寒冰。

  他還以為她已經知道她是他的人了,即使他心裡正為了她而天人交戰,但她就是不該逃離他!

  拓跋司功的眼瞳顏色轉濃,深得就像是夜裡野獸的眼才會出現的利光。

  他何必天人交戰?他管那麼多做什麼?他要得到她,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第4章(1)

  冷風如刀,寒夜逼人,長長狹路上就只聽見一輛無頂驢車壓過冷硬泥土的咿軋車輪聲。

  「娘,你坐好了,我催這驢子跑快一些。」宋隱兒回頭對娘說道,拉起斗篷蓋住覆滿雪花的臉龐。

  「驢子怎麼快得起來呢……」秦秋蓮牙齒打著顫,整個人縮在斗篷裡。

  「沒辦法啊,我一來不會騎馬,二來家裡就只有這頭驢子沒被栓著。你忍忍,我們一會兒就能到津口搭船了。」宋隱兒看著娘的蒼白臉色,把腳下炭盆推得離娘近一些之後,她跳下驢車,拉起驢子,領著塔大步往前走。

  要命的冷啊!把她所有的家當,五件棉衣、兩雙鞋全都套在身上,偏偏冷意還是像針一樣地從她腳底刺進身體裡。

  她若是不趁現在逃走,幾天後拓跋司功上門要人,她可就插翅難飛了。

  今兒個一早,當拓跋司功的聘禮抵達家門時,她爹笑到連眼睛都沒法子睜開,巴不得立刻把她拎到對方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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