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逃婚八百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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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長老們互看一眼,沒有人敢再多說一句。

  「退下。」拓跋司功手一揮,讓他們全離開。

  他抽出一張被壓在端硯下方的紙,那是昨兒下午宋隱兒陪他用午膳時,他所想出的另一個方案──將大黃呈送給皇上,等到軍隊壓下疫情之後,拓跋部落便能得到皇室嘉許,以利部落後世。

  只不過,他不想讓塔海長老以為能夠質疑他的決定,部落裡的事──他說了就算。

  他拿起那方紙,放至一旁蠟燭上燒掉。

  「首領,請用點心。」宋倫站在門口說道。

  「不用。」他抿緊雙唇說道。

  他自知體質變得嗜血重酒,然而過多酒肉卻讓他作嘔,對自己這具身子感到作嘔,所以拒絕進食太多,除了她親手烹飪的東西之外……

  「是宋姑娘交代我們送來的,她知道你午膳沒用,特別做了點心。」宋倫說道。

  「拿進來吧!」

  拓跋司功看著宋倫將她為他準備的鎏金團花八稜銀奩擱上桌子。

  他掀開第一層銀奩,裡頭是一片片滋味軟嫩的大白糕。他咬了一口,那入口的香滑讓他感覺溫暖與舒服,很快地便吃完了。

  他打開第二層奩盒,裡頭盛的是茶葉蛋。這蛋他之前吃過一回,知道是她用茶葉、鹽、酒、蛋加入大缸中烤煮而成的。他咬了滿口的茶葉清香,也是一會兒便吃完了。

  第三層奩盒,則是幾片烤得薄脆的餉,上頭有的撒著如雪白糖,有的則是塗滿了人參蜜,香脆可口。

  拓跋司功將所有點心全吃進肚子,肚腹間也隨之溫暖了起來。

  「宋姑娘還替你準備了一碗湯。」宋倫連忙再遞上另一盅陶碗。

  拓跋司功看著那碗顏色金黃,清澈如水的湯品,他一口、一口地嚥著,嘗到許多蔬菜鮮美滋味,感覺整個身心都像是被洗滌過一般。

  「叫她進來。」他說。

  她母親的病情近來不甚樂觀,她這幾日總守在榻邊,連他的餐食也沒法子顧慮太多,非得他喚人才會過來。

  「是。」宋倫很快地退下。

  不一會兒時間,宋隱兒便來了,手裡還端著一盤剝好皮的葡萄。

  「說是別的部落送來的葡萄,很香甜呢!」她逕自走到他身邊坐下,一顆、一顆地餵食著他。

  他吃了幾顆便別過頭。

  「我剝了很久呢!」宋隱兒嘟起唇,硬是又送了幾顆到他唇邊。

  被她水亮的眸一睨,他只好又吃了幾顆,果然換來了她的一個燦笑。

  「你娘怎麼了?」他問,因為知道她會希望他問。

  「這一、兩日喝了你讓人送來的千年老參,狀況似乎好了一些;但婢女說她夜裡還是咳得很厲害,就會吃我爹開的那帖藥。」她皺著眉,長歎了口氣。「明明知道那藥對她不好,可不讓她吃,又覺得她可憐──」

  他打斷她的話,一針見血地說道:「你爹開的那帖藥,她想怎麼吃便吃吧!不用活受罪了,橫豎她再活也不過是一個多月。」

  宋隱兒火了,雙手插腰瞪著他。「我感謝你用上好參藥救了我娘,但你可以不用一直提醒我這件事。」

  「我不要你對別人太用心。」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至她的雙腿之間。

  她捧著他的臉,一本正經說道:「她是我娘。」

  「那又如何?」他問。

  她看著他深不見底的黑眸,心頭閃過一陣不安。

  她知道他對她可以不顧一切的好,但他就連對她娘都可以無惻隱之心了,又該如何將部落的人視為己出呢?

  他以前是這樣的人嗎?不……是自從他救了她一命之後……

  「十二日之後,我要去巡視枸杞林,我要你跟我一起,不許拿你娘的事當成藉口不去。」他不希望她目睹部落裡的活人生祭,也交代了整個部落不許漏一點口風。

  違者,死。

  「不成,你那時才大婚兩日啊!」她搖頭,柳眉擰得更緊了。

  大婚之日,是她一直不願去想的事情。現在她是他的唯一,但十日之後,她就只是妻妾之一……

  「那又如何?新婚之夜,該做的傳宗接代之事,我會把它做完,一切只是如此而已。」他冷然說道。

  「我不想聽這個。」她用力摀住耳朵,連眼睛都閉了起來。

  拓跋司功看著她使勁到顫抖的身子,眼裡閃過一抹淡淡笑意。

  他摟過他的身子,撫著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說道:「等到她們生下子嗣之後,我就不會再碰她們一下。」

  她抬頭看著他,大聲地說道:「我不想看到別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子。我自小吃苦當成吃補,身體比她們兩個還好上十倍,為什麼不讓我──」

  「不許你生孩子。」他從齒縫裡迸出話來,兇惡銀牙像是想咬人一般。

  「為什麼?」她驚跳了一下,固執地要知道原因。

  他連眼皮都不曾掀動一下,只是淡淡地說道:「她們可以死,你不行。」

  她猛打了好幾個冷顫,揪住他胸前衣襟,盯著他的眼問道:「生孩子不一定會死。」

  「總之,我不許你冒一點風險,其他女人的事,我不想理會。」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拿過狐裘住她的肩,便要往外走。「你前幾天不是說想到沙漠裡騎馬走走嗎?今兒個風不大,可以去。回頭順便再去獵戶那裡,看看是不是獵到了足夠的狐,我讓他們再給你做一件狐白裘。」

  「不用了。」宋隱兒被摟在他的身側,狐裘暖暖地裹著她的身子,但她的心卻怎麼樣都覺得不安。

  自從她知道狐白裘是以狐腋下的白色毛皮拼接而成,每件白裘都要用掉數百隻狐狸的命之後,她便怎麼樣也不願穿上。

  「明明怕冷,為何不用?不過就是幾隻狐狸罷了。」他說。

  宋隱兒看著他黑夜般的眼,知道他如今誰的話也不聽,唯獨待她特別,她所說的話他還願意入耳;所以,她又怎能對他如今對於任命的輕忽視若無睹呢?總是逮著機會就想提醒他。

  「狐狸的命也是命,我穿了狐白裘,一來心裡不舒服,二來你也已為我備妥了這一件,已經夠了。」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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