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你們對女人沒興趣。」
終於他們三人的意見都發表完了,果真一如所料,沒有人同意。
「朕知道這樣做是委屈你們幾個愛卿了,但朕有朕的難處,不如咱們打個商量,如果你們願意娶妻,等到你們成親之後,朕就將關於你們爹親生前涉貪的證據還給你們,如何?」
簡單幾句話,既動之以情,又誘之以利,對付這幾個男人,他一向有他自己的一套方式。
果不其然,三人聽到這番話,表面上雖是不動聲色,可眼皮子底下都有一抹心動急竄而過。
「皇上此言當真?」他會這麼好心?一向心細如髮的燕懷柳很是不信,目光流露出來的懷疑毫不掩飾。
「君無戲言。」
四個字斬釘截鐵,卻換來三個偉岸男人的側目,他們定定地瞧了軒轅南易好一會兒,但見那眸光無一絲狡獪,無比真誠。
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在彼此眸光流轉中,那眸中綻放的,竟是猜疑和一絲絲渴望解脫的希冀。
他們三人皆不愛當官,偏偏族親有把柄落在這狡猾的皇上手上,只好像賣身似的困守在這廟堂之上。
原本,他們還以為自己得賣命一輩子,沒想到朝臣們的參奏,卻為他們找著了一線生機。
原本堅定不願娶妻的心思,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皇上,是不是只要成親便行?」心細如髮的燕懷柳不敢大意地問道,就怕讓皇上有了反悔的理由。
「當然。」
「只要咱們成了親,皇上就會毀去證據,保全咱們三家先祖所建立的清譽?」
「不錯。」軒轅南易點了點頭,瞧他們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在心中大歎皇上難為。
「那就成親吧!」再三的確認之後,三人極有默契望著軒轅南易好一會兒,最後終於異口同聲說道。
不過是成個親而已,很難嗎?
如果成了親,能夠換得後半輩子的自由,就算偷、拐、搶、騙,他們也會在最短的時間,為自己弄來一個妻子。
「事情辦得如何?」
好不容易偷空從朝廷脫身,繆傲夏還來不及更衣,就急急忙忙招來他一向倚重的大總管。
日日為皇上分憂已夠讓他心煩的了,現在還得為了他爹在世時做過的蠢事娶妻消災,只要想到這裡,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沒辦成。」無視繆傲夏一臉煩躁,大總管皇甫青柳面無表情說道。
「為啥沒辦成?」聽到這樣的答案,繆傲夏只覺詫異,利眸掃向已自顧自坐下的皇甫青柳問道。
繆府大總管辦事機伶,可說是無所不能,可如今他竟辦不成自己交代的事兒,怎能不教人驚訝?
面對繆傲夏的詢問,皇甫青柳抿唇不語,眼神淡然望向繆傲夏。
「怎麼不說話?」繆傲夏再次開口問道,性急的他向來急於追根究底。
「人選尚在精挑中。」皇甫青柳這回眼也不抬,只用一句話瞞混過去。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敷衍,繆傲夏自然不會聽不出來,於是直接開口說道:「不必精挑細選了,只要是女人就成了。」
他要的只是一個妻子,一心想要脫離受人箝制的日子,所以他一丁點也不在意自己即將迎進門的妻子長得是圓是扁,有何顯赫家世,最低限度只要是個女人即可。
他也不想娶那些嬌滴滴的大小姐,誰想娶尊大菩薩來家裡供奉著?
那些大家閨秀哪一個不是麻煩得緊,不但得輕聲細語哄著,還得錦衣玉食供著,稍不順她的意,還得演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想著就令人頭皮發麻。
要不是皇上開出這般誘人條件,他壓根連想都不曾想過要成親。
所以……她們不想嫁,更好。
「可是主子爺的名聲『太響高』,姑娘們全不敢高攀。」皇甫青柳再次婉轉說道。
事實是—這城裡壓根沒人想嫁進繆家。
「為何?」終於,原本急切的心冷靜些許,再莽的性子,也已發現皇甫青柳語焉不詳所代表的不對勁。
瞇起炯炯清鑠的眸子,一道冷厲的光芒筆直射向顯然有所隱瞞的皇甫青柳。
「因為壓根沒有姑娘想嫁給你。」皇甫青柳也不避諱直接說道:「主子爺之所以讓姑娘們聞之色變,就是因為有回在大街眾目睽睽下,為了擺脫一個不斷癡纏你的女人,一陣慌亂中,不小心揮了她一掌,所以坊間關於你個性暴躁、會打老婆的傳聞不脛而走。」這事可是他自個兒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聞言,繆傲夏臉色驀地一沉,這皇甫青柳的意思是,沒有女子願意嫁給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找不著願意同我拜堂的女人?」
「正是如此。」
抬眼,冷冷覷了大總管認真的神情一眼,繆傲夏明白皇甫青柳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不打誑語。
就連一向精幹的皇甫青柳都說不成親事,他又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成親?
就像燕懷柳說的,就算是用偷的、搶的,也得替自個兒弄來一個妻子。
這……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皇甫青柳步出房門後,繆傲夏一臉懊惱獨留屋內,思索惱人的成親之事,忽然間,眼角閃過一個畏畏縮縮,活像是只小耗子的身影。
「誰在外頭?」
回應他厲聲質問的,是一連串瓷器落地的碰撞聲,繆傲夏幾個踏步,人已經沉著一張臉,昂然立在幾乎被嚇傻的丫鬟前頭。
「鬼鬼祟祟的在做什麼?」心煩意亂的他,再看到那丫頭抖得像是秋風落葉一般的可憐模樣,繆傲夏滿心怒火燒熾著。
怎麼?現在人人都當他是妖魔鬼怪,避之唯恐不及?
「奴……奴……」平素就膽小,再加上方才摔碎一堆昂貴的瓷盤器皿,婁含彤知道那些東西的價值,就算把自己賣了一百次都不夠償。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進了繆家為奴,想替義父一家掙口飯吃,可才進府沒多久,她就闖了如此大禍。
這下別說是掙錢了,就算她的主子在盛怒之中收了她的小命,只怕也不會有人替她掬一把同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