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自己就算拼了他那條命,也會護她周全,可是就像莫向晚那個女人說的,以她的身份和身後的勢力,想要捏死婁含彤,的確想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所以,他怕了,也慌了。
「咦!」聽到繆傲夏的說法,易慕秋更好奇了,既然不是婁含彤惹他生氣,那他這會兒在氣悶什麼?
「既然她甚好,那你幹嘛在這兒喝悶酒?」他十足不解。
繆傲夏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卻突然有人開了口
「他啊,是桃花纏身,這才不得不煩。」
一道男聲破空而來,兩人同時尋向聲源,只見燕懷柳端著一抹溫文淺笑,不疾不徐跨過門坎,然後踱至桌旁坐下。
「桃花纏身?」這話說得易慕秋一頭霧水,卻惹來繆傲夏沒好氣的一瞪。
就說這個男人笑裡藏刀、棉裡藏針,看似溫文儒雅,但這天底下的事,彷彿沒一件逃過他的法眼似的,心裡賊得跟隻狐狸沒兩樣。
「是啊,不但是朵桃花,還是一朵極為棘手的桃花。」朗朗笑語帶著頗多同情,燕懷柳成功為自己贏來一記白眼。
「此話怎講?」聽到燕懷柳的說法,易慕秋忙不迭追問。
通常以繆傲夏的性子,遇著爛桃花,踢開就是,他那流竄全京城的惡名不就是這麼來的。
「那桃花是先皇遺留在外的龍種,是個道地道地的刁蠻公主,你說難纏不難纏?」
「你怎麼知道的?」這句剛問完,繆傲夏就知道自己是白問了,於是抿了唇,閉了嘴,又悶了。
「我不但知道這個,我還知道其他的。」
「你還知道什麼?」事主不問,易慕秋到是好奇急著追問。
「我還知道你家那個小丫鬟,不是真正的小丫鬟。」莫測高深地話,就像扔出去的餌,就看魚兒上不上鉤了。
結果大魚兒還沒來得及上鉤,易慕秋就迫不及待朝著那誘人的香餌咬了過去。
「不是小丫鬟,難不成她也是個公主。」就說皇帝風流,宮裡三宮六院還不夠,還非得要在外頭猛播種。
「不是公主,但卻也相去不遠了。」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終於,事主還是咬了餌。
事關婁含彤,繆傲夏一點也不想錯漏。
「她啊,可是地地道道的大家閨秀。」
會知道這事,也得拜繆傲夏之賜,若非因為懷疑那日與婁含彤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男子身份,燕懷柳也不會派人出去查探婁含彤的底細。
這一查可不得了,原來婁含彤竟是江南織錦世家向家的閨女兒,因為不堪二娘侵擾而離家,寧願為奴為婢,甚至改從母姓,再未踏進向家大門一步。
他佩服著姑娘的傲氣,也終於知道為何繆傲夏會獨獨傾心於這樣的姑娘。
即使遭遇不幸,可卻依然心善如昔,毫不怨天尤人,依然努力活下去,就衝著這點,他對婁含彤的好感便多了許多。
畢竟莫向晚便做不到這點,白費了一個美人如斯,卻沒有善良的心性。
「既然你已查明婁含彤的身世,想必也已得知那日那個男人的身份?」男人終歸是男人,最在乎的不是婁含彤擁有什麼身家,而是婁含彤與那名男子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別那麼酸溜溜的,向雲天是婁含彤同父異母的哥哥。」怎會不知道繆傲夏的心思,燕懷柳眼角含笑,打趣說道。
心中翻騰數日的酸楚,終於因為燕懷柳這句話全數退去,但……棘手的問題依然存在。
彷彿可以看穿繆傲夏的心思,燕懷柳笑看繆傲夏一眼,一派輕鬆說道:「別擔心,我有法子可以助你脫離泥沼。」
第7章(1)
即使知道不該如此在乎,可當自己那一臉甜甜的笑意,被一抹無法拂去的愁思取代,婁含彤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深陷。
心頭的思念來得那樣狂、那樣急,殺得她措手不及。
他的狂、他的霸,他的溫柔、他的狂怒,甚至是他的憤怒,早在不知不覺中沁入她的血脈。
待在這小院落看日昇日落,一種從沒有過的孤寂,總是毫不留情爬上心頭。
已經幾日不見他了,興許他早已忘了自己的存在。
所以那此刻意忽略她的丫環們,更是肆無忌憚,原本偶爾還會前來探探的皇甫大總管,也忙得不見蹤影。
這就是冷宮的滋味?就這麼被人遺忘,然後終至成癡成狂。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經怨過娘親的心狠,竟放下她孤身一人,就這麼撒手人寰,可如今親嘗這滋味,她終於知道爹的不聞不問,對娘來說是多麼大的折磨。
仰首望天,婁含彤幽幽長歎。
她知道這該是離開的時候了,本來不走,是為了希望當面和他說清楚,然後討回自己的賣身合同。可現在,她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等,雖然她心軟膽小,可是卻也不是一個會逃避現實的人。
如果繆家容不下她,留在這裡不過是徒增悲傷。
或許她該慶幸自己不是那三宮六院中的女人,一旦眷寵不再,就得困守在那深宮之中,直到老死。
想到這兒,婁含彤笑了,近日來被養得圓潤的豐頰,竟隱隱散發幾許屬於女人的嫵媚。
時辰不早了,她是該進屋裡去收拾收拾,順便告訴義父義母自個兒的決定。
想起他們的疼寵,婁含彤再次滿足的勾唇而笑,打石凳上站起身子,一旋身,竟見莫向晚神情陰狠地在不遠處望著她。
結結實實給嚇了一跳,婁含彤想逃,卻也心知自己躲不過,她應該就是衝著她來的吧!
於是她停在原地不動,望著莫向晚緩緩朝她走來。
「這裡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雖然繆家已卸去紅綵燈籠,也全然沒了辦喜事的模樣,莫向晚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只要這女人還在的一天,她的心便一天不能安。
婁含彤望著那滿眼憤慨的莫向晚默默不言,心有些發疼,因為瞧著莫向晚,就像瞧見她那悲苦的娘一般。
她一點也不想爭,爭到了又如何,男人若非真心相待,就算爭到了,也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