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不曾對她那樣笑過,他這笑,從來都只屬於婁含彤。
難不成,他去見她了?
早該收了那丫鬟的小命,當初要不是怕觸怒繆傲夏,逼他發狂,她是斷然不可能會留下婁含彤那條命。
「閃開。」懶得再多瞧那猙獰的面孔一眼,繆傲夏冷喝之後,但見莫向晚卻像石人似的,動也不肯動上一下,他索性繞過她,自顧自地往內室走去。
心慌意亂之間,莫向晚伸出手,扯住繆傲夏的緞袖,然後仰首送吻。為了得到他,他不愛她無所謂,即使他只是戀上她的身軀也好。
美人兒投懷送抱,卻只讓人作嘔,繆傲夏毫不留情伸手推開她,然後任由她撲跌在地。
「你當真這般無情?」受此奇恥大辱,向來高高在上的莫向晚怎能善罷罷休,銀牙一咬,她冷然說道:「你就不要婁含彤的小命了嗎?」
望著他絕然離去的身影,莫向晚的話宛若箭矢一般射向繆傲夏,而他也的確如她所願回頭一望。
「我會同你成親,但……不要動她一根寒毛。」
這絕對是最後的警告,因為那森冷得足以讓地獄結冰的話語,已經染上濃濃的殺意。
富麗堂皇的繆家宅院,再次如火如荼張燈結綵,那片的喜氣洋洋,自然又引得市井小民說三道四的。
流言蜚語很快傳遍大街小巷,縱然向耀景和向雲天兩父子再加上王大一和王大娘兩夫妻殫精竭慮欲阻止婁含彤得知這個消息,可她還是知道了。
沒有晴天霹靂的驚愕,更沒有暗自垂淚的悲傷,婁含彤只是逕自過著自己的日子。
因為父女相認,在向耀景和向雲天兩父子的要求下,婁含彤不得已帶著義父義母,又回到向家在京城的宅院。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只除了婁含彤依然喚叫婁含彤,為了悼念親娘,她堅持不肯改回原姓。
「彤姐姐!」向雲天站在門旁,望著思緒早已不知神遊何方的婁含彤,怕驚擾她似的輕聲喊道。
那一喊,讓婁含彤宛若大夢初醒,她甩了甩頭,驅離腦內那總是不請自來的身影,朝著向雲天扯出一抹笑。
「在想啥,想得那麼出神?」
「沒事。」
不需再為生活忙碌,婁含彤整個人出落得更加標緻,雍容的氣度油然而生。
「呃……」四眸交對,向來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大男人,在面對自家大姊的情傷時,竟然無言以對。
正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向雲天連忙舉起手中的食盒,朝婁含彤說道:「我聽下人們說,你近日食慾不佳,所以特地讓人煮了些滋養身體的湯品,你快趁熱喝了吧。」
被人伺候慣了的向雲天,七手八腳舀了碗湯遞給婁含彤,她含笑接過,但卻沒漏看他眸中的那抹侷促不安。
「我沒事的。」她突如其來開口這樣說道,她心底其實清楚,不單單只是向雲天,就連爹和養父養母,也都很擔心。
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所以婁含彤趁這個機會說道。
眼見她願意自己開口說,向雲天也就老實說道:「怎麼可能沒事,你可知道那些街坊將你說得多難聽,他們人人都說你是因為誘拐主子不成,才被趕出繆府。」
想到這些荒謬的說法,向雲天心裡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
那可是一個姑娘家最重要的名節,而這名節,卻盡毀在繆傲夏這個男人手上。
「他們愛說就隨他們說去,我不在乎。」瞧著向雲天氣呼呼的模樣,婁含彤忍不住失笑。
這世間的流言若是每句都聽,怕不早就氣死自己,所以她不在乎旁人怎麼說她。
「你不在乎,我跟爹可在乎了,這幾日爹為了想要替你找個依靠,幾乎急白了頭髮,彤姐姐,咱們回江南好嗎?」
回了江南,憑他們向家家大業大,還怕不能找著一個真心對待她的人?
當那話入了她的耳,婁含彤忍不住一愕,離得開嗎?
從沒想過要離開,迴避向雲天熱切懇求的目光,婁含彤兀自接過他遞來的湯品,可那濃郁的湯才入了口,婁含彤只覺腹中一陣翻攪。
為了不辜負向雲天一番好意,她隱忍著不適,再飲進一口湯,這回,那反胃來的更急更快,讓婁含彤再也無法隱忍,只好任由自己將方纔入腹的湯品全吐了出來,臉上更是一片青白交錯,嚇壞旁人。
「姐,你怎麼了?來人啊,快去請大夫!」見狀,向雲天連忙揚聲朝著外頭喊道。
伸手搭住他的手,婁含彤朝著他搖了搖頭,不願他這般大驚小怪。
「我沒事的,可能只是染了風寒,傷了腸胃。」
「怎麼可能沒事?你都吐成這樣,我瞧我還是扶著你躺下,等大夫來診脈開藥。」
「別這麼緊張兮兮,不過是身子微恙罷了。」著實不習慣這麼被人當成瓷人一般對待,婁含彤笑著說道:「以後你若是有了娘子,倒真的該這麼溫柔體貼才是,要知道女人一生很辛苦的,又要替你生子……持家。」
驀地一個可能性竄進她腦海之中,她的心猛然狂跳。
不可能吧!
可偏偏匆匆趕來的大夫,卻讓這個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她竟然有身孕了!
相對於其他人面色慘白,婁含彤心頭卻掠過一陣狂喜。
她想要這個孩子,很想很想。
縱使被人人指罵她失了名節,更寧願終生不嫁,她也想留下這個孩子。
頭一回,她任性得不管爹娘吹鬍子瞪眼,更顧不上向雲天氣得跳腳,當然也沒理會王大娘哭得淚眼婆娑。
她依舊堅定告訴他們,她要留下孩子。
冷眼望著被整齊擺放在房中的大紅蟒袍,繆傲夏的臉無一絲的喜色。
幸而關於莫向晚的罪證,易慕秋和燕懷柳已經替他收集妥當,現在只待明天拜堂之時,皇上親臨,他再同皇上談談條件,一切便可大勢底定。
他相信皇上絕對不會眼睜睜讓莫向晚做的醜事流傳出去,更不可能將皇室的不明譽攤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