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她懷孕了吧?她懷寶寶了!喔,天,她狂喜得想要大叫大笑大跳,完全忘了幾秒鐘前她在不住乾嘔時還發出低咒。
她竟然在笑?他沒看錯吧?
就算知道這女人處理情緒的智商超乎常人,但吐完之後還開心的偷笑,這樣的女人會不會太奇怪了?
「你在笑什麼?」他問。
嘎?杜絲曼一愕,再次後知後覺的大驚失色起來。
完了!她怎麼忘記了她肚子裡寶寶的爸爸正在她身邊呢?
天啊!如果他知道她懷了他的寶寶,會叫她打掉還是生下來?
不!她該考慮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她根本就不能讓他知道她懷孕了!寶寶是她一個人的!當初就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才想要找個住在外國的男人生孩子,這樣孩子可以順利偷生,也不會有人來跟她搶……
結果咧?現在提供精子的主人變成了她的客戶,如果以後還是由她接這個案子,那麼,她跟這男人將沒完沒了好幾個月甚至拖上數年,畢竟中國那麼大,他的飯店集團那麼大,一間一間開,那麼她的工作就會接不完……
完了!越想她頭越痛!
如果她當真懷了這男人的寶寶,又想偷偷保有寶寶的話,那麼,她似乎只有辭掉工作離開菲亞一條——該死的!這完完全全不在她的計劃之內啊!怎麼千思萬慮卻沒想到這點呢?
「杜絲曼小姐,你還沒回我話呢。」嚴莫臣審視著她一瞬間百變的容顏。一會兒在偷笑,一會兒又在皺眉,一副愁雲慘霧的模樣。精明心細如他,也完全揣測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杜絲曼暗暗咬牙,抬起頭時又是她平日掛在臉上的燦爛笑容。「我只是想到等會兒要吃大餐,所以心情很好。」
吐成這樣,還想著吃大餐?這女人的食慾會不會太好了點?
「是嗎?那等會兒就多吃一點吧。」嚴莫臣微微笑,非常配合地道。
結果,那天傍晚,她什麼也沒吃進肚,卻一直跑廁所……
***
兩條粗粗紅紅的線,顯現在驗孕棒上。
她真的真的懷孕了!
杜絲曼趴在自家的大床上看著它,想笑想哭想叫又想抓狂,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的人生第一次這麼令她茫然失措,而這本來就是她計劃中的一切,莫名其妙因為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嚴莫臣給攪亂了。
都是他的錯呵。
為什麼好死不死她會那麼巧就裝扮成他死去妻子的模樣,然後讓他一見到她就獸性大發朝她撲來?為什麼好死不死的,那個夏子曇要愛上這男人的妻子,害她本來要勾引他的,結果卻招來這個難搞的嚴莫臣?
想到回程時,嚴莫臣數度深沉地望住她,她就感到頭皮發麻。
經過這十來天的明察暗訪,她的企劃書加上她的查訪意見,以及他親自討論各種方案可能性的結果,再匯整美國凱恩集團專案小組研究中國市場的報告,在選擇台灣的飯店業者上有了最初步的定案,接下來是嚴莫臣親自與飯店高層洽談合作計劃,提出初步的飯店合作概念,確定之後才會由菲亞創意部門正式接手,接下來她只要負責溝通協調,將整個行銷企劃定案再交由創意部門落實即可。
她可以做得很好,她知道。
都已經陪著那男人上山下海十幾天,每天累得像狗一樣的跟上跟下,差點沒變成他的貼身秘書了,好不容易把最難的部分搞定,好不容易讓這男人真正信任她,把她當事業夥伴一樣的討論他的未來版圖規劃,現在要她放棄這份工作,教她情何以堪?
可是,怎麼辦?如果她繼續做下去,他遲早會知道她懷孕的事,她會一直吐,肚子還會慢慢突出來,他不會發現她懷孕才有鬼!搞不好這男人還不知道,辦公室裡那群三姑六婆就會先發現,然後四處宣揚她未婚懷孕的事,她當然不在乎被人家說未婚懷孕,但,卻難保不會傳到嚴莫臣耳裡。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如果她想要保有寶寶,她就必須辭掉菲亞的工作,可是,如果她要辭職,那麼,菲亞也可能失去這個案子,畢竟當初嚴莫臣的條件就是由她來接……
她快瘋了!
真的真的會瘋掉!
在肚子大起來之前,她必須想個法子才行!應該還可以撐上幾個月吧?她是第一胎,人又瘦,懷孕四個月以內肚子應該都不會太明顯,所以,如果可以在兩個月之內把前置作業都搞定,接下來都用電子郵件來處理,應該可以矇混過關吧?
不管怎樣,在這之前,她都必須先把這件事告訴某個人……如果他不幫忙,那就叫天不應,叫地也不會靈了……
***
「你會幫我保密吧?」
辦公室裡,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
杜絲曼咬著唇,除了開始那一長串由她說之外,接下來,她最好乖乖的當聽眾就好。
潘格爾,一向最疼她的老闆,此刻正板著臉,沉默的看著她。
「你真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嗎?嚴莫臣是一個行事十分謹慎的人,絕不可能容許自己犯下這種錯誤,你確定你真瞞得了他?何況,就算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如果哪一天他發現你竟然偷偷生了他的孩子,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
當然不會……
所以,她絕對不可以讓他知道她想偷偷生下他的孩子。
「姑且不論這個,生下來的孩子你打算一個人養嗎?你沒有想過孩子沒有爸爸是一件很可憐又很不人道的事嗎?如果你的孩子明明可以選擇有爸爸,你卻剝奪了他的權利,這樣,身為媽媽的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杜絲曼看著潘格爾,第一次被他這樣認真又嚴肅的指責,也是第一次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像真的有點自私又過分。
是啊,只因為她想要一個可愛寶寶就想千方百計生下來,卻沒想過寶寶是否會很渴望有個爸爸,這樣的她,真的真的太過分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