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不是因為你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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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我不會再來打擾了,」最後,他看著依稀藏著路小冉身影的木窗,心中道別。

  「麻煩路先生轉告小……路小姐,楊澤謝謝她,並且感到十分抱歉。」

  一九九二 炎夏

  哈羅,阿澤:

  快一年不見了,別來無恙。

  自檢察官因為證據不足決定不提起公訴後,這半年關於你的新聞少了很多,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呢?和殷寬大哥的合作計劃在進行嗎?身體狀況怎樣?一切都如意嗎?呃……我好像問太多了……

  不過,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很重要的,請你一定要回答——「請問,我可以這樣繼續寫信給你嗎?」

  或者,你覺得事情結束後我們的關係也可以結束了?如果是的話.也請你回個訊息給我,我就會乖乖不再煩你了。(這問題雖然在旅行時就問過你了,但是後來發生了這麼多大,我想是重新問你一次比較好,因為比起能跟你聯繫,我更希望阿澤不要因此討厭我……)

  希望你今年能有個全新的開始!

  還有……

  祝你生日快樂!

   開始準備大學聯考的 小冉

   1992.7

  R.隨信附上一卷我親自獻唱的「生日快樂歌」,因為是在新公園錄的,所以背景有狗叫還有蟬鳴,記得以前我們排戲時總是來湊熱鬧的小黑嗎?它當媽媽羅,現在多了三隻小花和一隻小小黑……嗜,管家公朱柏愷來了,我不能多寫了。拜——

  嘟……

  「喂?」窄小的臨時辦公室裡,楊澤匆匆切掉好不容易才借來的放音機。

  「楊先生嗎?我是殷寬,」機器嘎然與人群喧嚷,是工廠!「麻煩派阿灣帶著您的設計圖和合約來一下,靳廠長和我有些產品規模定義上的歧見。」依稀聽有旁人啃咬,喳呼著沒差多少不過兩厘米……

  「馬上來!」他邊聽,迅速找好殷寬需要的東西。

  收了線,楊澤笑笑,昨天他在另外一群大陸廠代面前透過電話叫殷寬「阿台」,今天他自己就變成「阿灣」了。

  隨手收拾,鄭重擺進一卷錄音帶的水藍色信匣被他收人提包,再看看一早才發現被人撬壞的門鎖,四顧蕭然。

  反正也沒什麼好再丟的了,他匆匆離開。

  一九九二 澤夏

  Dear Dear 阿澤:

  等了一年都沒收到你的回信,所以我想你大概是不反對我這樣每年來煩你的任性決定吧?(還是.你根本沒收到過我的信?)

  今年有件天大的好消息想告訴你哦!嘿嘿,在我精心籌劃和努力之下,我的聯考成績剛好落在北市私立和外縣市公立之間,雖然現在志願卡是被我爸拿去填了,但我想好面子的他一定不會讓我去重考或念私立的,所以我離家離定了,哈哈哈!

  然後還有一件讓我很開心的事,前晚我終於在新聞裡看到你羅,是關於「遠豐集團」創業四十年的專題報導,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但我真的看見你和殷寬大哥了!報導中提到你們這兩年在大陸發展新公司時所碰到的困難與挫折,我聽著聽著就哭了,可是卻連鼻涕掉出來都不敢搽,因為怕把正在打瞌睡的爸爸吵起來,那我以後可就連新聞都不准看了!

  工作加油!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嘔!

   剛滿十八歲的 小冉

  1993.7

  百葉窗虛掩,人人可見楊澤正專注閱讀一水藍信箋。

  「有事嗎?」殷寬閃出,及時阻止來人腳步。

  「依……」女子紅臉,悄悄藏起細心包紮的生日禮物。「新廠那兒來電,說黨高層派了稽查正在辦公室劾校,問楊先生要不要過去一趟。」吳依軟語,嬌滴滴地。

  「我先去吧,一會兒請楊先生直接到城裡『百燴樓』,順便提醒他記得帶上兩瓶好酒,」殷寬吩咐,走了兩步又轉回。「對了,麻煩你至少再讓他獨處十分鐘好嗎,相信我楊先生會因此非常非常感激你。」

  一九九四 酷夏

  阿澤,我搬家了,但依然和爸爸一起。(天呀,我怎麼忘了爸爸幾乎這一輩子都在遷徙吶,搬啊搬地,他的部隊就是他的家,現在就只剩我一個小兵了,最丟他臉的小兵。)

  我想這輩子大概再也逃不了這個家了,還有朱拍愷。

  天曉得他發了什麼神經病居然也填錯志願卡,好端端的一個醫科生跟我一起掉到新竹來,我真的不想再利用他了,可是也只有他能說服我爸讓我裝電腦、設網路、學腳路車(新竹公車沒台北方便)……啊,算了算了,反正上了大學我的日子依然和以前沒有兩樣,大概等我畢業了去當老師、甚至和我爸一樣七老八十的時候也就只能這樣了吧!!

  你呢?這一年好嗎?想必應該過的不錯,和我家相比,這世界上無論哪個地方都能叫做天堂!

   又和爸爸吵架、心情很不好的 小冉

   1994.7

  ps.阿阿阿澤,你看完就把這封信丟掉吧,請記著以前那快快樂樂愛唱歌的小冉就好。

  ……

  公主霸道不知道青蛙的好

  王子愚蠢不知道人魚有多美好

  鐘樓怪人知道吉普賽女郎永遠感激他的好

  老木匠等待小木偶總有天明白他對他的好

  而霸道愚蠢的我和一直一直等待的你啊

  只想知道彼此過得好……就好?

  二OO二 暮春

  阿澤:

  還是我,二十六歲的小冉。

  說實話,在寫了十一封沒有下文的獨角信後,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開頭才好了,溫馨問候式?調皮玩笑式?難忘驚喜式?哀怨悲情式回……

  也罷,反正這封信並不打算寄給你,怎麼寫就隨我高興,留著以後老了自我解嘲用的,缺乏邏輯也沒關係!

  時間真的好久好久了,打從你在我眼前消失的那天哪個莫名其妙亂七八槽的夜晚,我們中斷的旅行就像仙杜蕊娜的魔法舞會,只是那時的我忘了注意,當你被記者們簇擁離去的時候,到底是幾點幾分?

  然而現在的我終究只剩記憶了,還有多年來偷偷收集的關於你的剪報,一本一本,充家在我的禁閉無趣的生命裡,東一簇、西一堆,既真實又虛幻地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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