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兇惡的男生拿著刀子,強拉她的頭髮,割下她的髮辮……
「啊——」她抱著頭放聲尖叫。
「媚媚!」程立被嚇醒,馬上跳下床,衝到她身邊,慌張地按著她的肩。「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她臉色蒼白呆滯,雙眼發直,手指顫抖地指著髮辮問:「你……你怎麼會有那個東西?」
「唉……」他深深歎了口氣,愧疚寫滿聽淤青腫脹的臉。「那是我這輩子所犯過最大的錯誤和遺憾。」
「什……什麼意思……」她的聲音抖到幾不成聲。
不要!千萬不要是他!
「我小時候只要被程功和程華欺負,就會到外面找別的小孩出氣,其中有一個小女孩成了我的出氣筒。」說起那段往事,他愧疚又懊悔。「我為了在別的小孩面前逞老大,強行割掉小女孩的一條髮辮……」
「你!原來就是你!」曹天媚像是看到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般,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怒指著他。
「我?」滿臉莫名其妙,好好的,怎麼突然像是看著仇人似的怒視著他?
「我怎麼了?」
「就是你!」她氣得渾身發抖,憤怒地指責他。「是你害我怕男生,害我畏縮,沒有自信,害我過了二十幾年的自閉生活,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原本的個性就害羞內向,碰上霸凌事件後,更是變本加厲,怕到不敢出門,連幼兒園都不願意去上,因為爸爸才決定將她和姐姐送去美國,遠離這個讓她怯怕的地方。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啊!」他納悶的表情瞬間轉為恍然大悟,驚訝地看著她。「你就是那個女孩?」
「沒錯!」她用力喘著氣,彷彿不這麼做,她會缺氧而亡。「我就是那個被你霸凌、被你割掉髮辮的女孩!」
為了治療她過度怯怕人的個性,父母甚至帶她去看心理醫師治療。
她到現在還清楚記得心理醫師的話,他說在她心中那個小惡霸就像是會吃人的怪獸,嚴重侵蝕她的,如果她不勇敢對抗那隻怪獸,總有一天,她的心會被怪獸吃掉。
所以,她每天都依照心理醫師的指示,自我催眠,想像自己打敗怪獸,不用再害怕怪獸。在經過二十年的自我催眠和心靈對抗後,她對小時候那個小惡霸已經不再怯怕,而是充滿憎恨和厭惡。
她已經練就只要想起自己要對抗那個小惡霸,就會自動轉成戰鬥模式,脫去羞怯畏縮的外衣,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太好了!」他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開心地說:「我心裡一直記掛著你,只可惜當我鼓起勇氣想找你道歉時,就再也沒見到你了,今天終於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好,我不好!」她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著最噁心的臭蟲,厭惡地說:「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
此刻在她眼中,他只是霸凌她的小惡霸、侵蝕她心靈的怪物,再也不是她深愛的男人。
說完,她立刻轉身,快步離開他的房間,無法忍受繼續跟他呼吸相同的空氣。
「媚媚!」他愣了兩秒鐘,隨即追出去,慌亂地說:「媚媚,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欺負你,我鄭重的道歉。」
「殺了人再道歉,有用嗎?」她停下腳步,根本不願回頭看他,冷冷地回道。
「媚媚……」她決絕的聲音和反應嚇到他,腦筋一片混亂,辯才無疑的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說完,立即衝出大門,片刻都不想停留。
「媚……」他只能錯愕地瞪著她的背影,又深又痛的腦子還不是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前一分鐘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現在是在上演哪出戲呀?他完全看不懂!
「阿立,沒有用的,我說了好久,媚媚就是不願意見你呀!」被迫當中間的傳話人,曹大富也很無奈。
「伯父,麻煩你跟她說,我真的很後悔以前的行為,我願意做任何事彌補對她的歉疚。」連續登門三天都被擋在門外,程立又急又慌,卻無能為力。
他怎麼也沒想到童年時所傷害的人,竟然會是他現在所愛的人,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夠重新來過,只可惜時光不可能倒流。
就算他當時是因為程家兄妹的欺負,才會去外面找別的小孩出氣,但他不能將罪推到別人身上。
這是他自己結的惡因,只能自己承受惡果,怨不得別人。
「這些我都說了好幾次,但她只回我一句:『殺了人再道歉,能讓人起死回生嗎?』,我還能說什麼?」一邊是寶貝女兒,一邊是他很欣賞的準女婿人選,夾在兩人中間,曹大富也很痛苦啊!
原以為這一對穩當了,誰知……
唉……他家女兒的感情路,怎麼都這麼難走啊!
「我……我該怎麼做才好?」程立表情痛苦地按柔太陽袕,向來智計百出的腦袋瓜,如今只剩下一籌莫展。
被劉麗美和程功毒打過的淤腫未消,他臉上佈滿青青紫紫的淤痕,嘴角的傷口結疤了,但無法張大嘴形,被木棒打到的後腦勺,還有一塊很明顯的腫脹,這幾天常讓他感到頭痛想吐。
只不過這些外在的傷痛,都抵不過曹天媚避不見面對他造成的打擊。
這幾天他開始跟父親交接公司的事物,但他經常晃神,不自覺地想起他很曹天媚目前的僵局,根本無法專心工作,還因此被父親訓斥了好幾次。
他向來都是公事至上的,但跟曹天媚相比,「鵬程集團」越來越不吸引人了。
她如果真的永遠都不原諒他,那……他該怎麼辦?
曹大富心疼地拍拍程立的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看你,黑眼圈比我還嚴重,你到底有沒有睡覺呀?」
才幾天時間,他像是老了十歲不止,從原來意氣風發的偉男子,變成了憔悴落魄的小老頭,怎不叫人搖頭?
「我睡不著……」意外發生的那一天,他頭腦還昏昏沉沉的,沒將曹天媚的反應看得太嚴重,以為隔天再找她解釋就沒事了,誰知會演變成目前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