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閱那些收集來的信息,霍于飛臉色越來越沉。他手心裡兜轉著一把貌似槍枝的打火機,忽地向霍克勤道:「抱歉。」
「什麼?」
「那時候……我不該調侃你。」
霍克勤一愣,這才想起他講的「那時候」,是指唐左琳遭遇不測之時。「無所謂。」他笑了聲。「坦白講,你現在的樣子……」
「嗯?」
「比較沒那麼欠揍。」
霍于飛哭笑不得。「我收回我的道歉。」
「好。」霍克勤很大方,他本以為自己在有生之年沒有機會看見霍于飛動真心的樣子,不料竟是在這種時候。他歎口氣,明白現在無論旁人講什麼都沒用,他們只能等待——最好的消息就是確定劫走她的人,最差……沒人敢想。
霍于飛手機響起,兩人一震,他瞥了眼上頭顯示的人名,嘴角很勉強才勾勒出一抹笑弧。「何瑞修。」他向霍克勤解釋,做了個深呼吸才接起。「……喂?」
聽著好友提供的消息,他眉間一擰。「什麼?不是雨果?那是……」他神情越來越凝重,這是……怎麼一回事?
第5章(1)
墨西哥的埃爾塞沃是一座十分純樸的城鎮,風光明媚,臨近危地馬拉。
此處土地富饒,河水資源豐沛,拉丁美洲人充滿熱情,笑容洋溢,但在這些美好的表像下,墨西哥骨子裡充斥著暴力跟毒品,各種恐怖事件在這裡簡直就是像呼吸一般自然,教聽聞者不寒而慄。
霍于飛打扮休閒,穿了件Polo衫,搭上卡其短褲,及肩的頭髮綁起,打扮就像是最普通的背包客。他深灰色的眼眸藏在外觀老土的墨鏡底下,在街頭悠哉地兜轉。
這裡的建築隨意而建,多數矮小,公路彎曲,土造房屋帶著鄉土氣息。忽然有個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上前與他攀談。「先生,想不想來點刺激的?我手裡的貨可是這一帶最純的。」
少年的英語發音帶有濃烈的腔調,身形瘦削,看起來挺弱小,卻靠著兜售毒品養活全家。
中南美有許多人就是靠這過日子,霍于飛不打算譴責什麼,只笑了笑,以流利的西班牙語道:「是嗎?可惜我想要更有趣的東西。」說著,他掏出一張面額為一千的墨西哥比紹。「放心,還有更多,應該有人聯繫過你哥哥了,帶我過去吧。」
少年點了點頭。他哥哥是這一帶幫派的幹部,負責軍品生意,霍克勤先前因故滯留在此,與他們做過交易。少年領著霍于飛穿越古老的廣場,換了幾個不同的小巷,來到了店門前。
店舖十分破舊,看起來比較像是當鋪,販賣的商品多數陳舊,灰塵四溢,少年和櫃檯裡的中年男人比了幾個手勢,對方覷了眼霍于飛,帶他到一間密室裡。
不同於外在環境的髒亂,裡頭別有洞天,亂中有序,各色各樣的槍支一字排開,從最小型的槍械到大型火箭筒,應有盡有。
在這種暴力猖獗的地方,人人都需自保,買槍就跟在便利商店買牛奶一般方便。他挑了一會兒,把幾把慣用槍支摸了摸,掂了下重量,最終選購了兩把手槍及三把突擊步槍,和一些彈匣。
「……有蟒蛇嗎?」
那老闆皺了下眉,用一種有病的眼神看望他,霍于飛苦笑了下。「沒事,隨口問問。」柯爾特蟒蛇早就不在市面上流通,造價又昂貴,根本不會在這種破爛地方出現,他明知道這點,還是忍不住問了。
坦白講,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撐到現在的。
霍于飛把東西塞進背袋裡,又買了把軍刀,他的背袋裡各式求生用品應有盡有,乍看之下還以為他要去打獵。
他租了一輛車,沿著河岸外圍行駛,塔巴斯科州的氣候濕熱,汗水沿著他臉龐滑落,他打開一張充滿注記的地圖,確認了位置方向,把車停下。
他拎起背袋徒步走進樹林裡,找了一處挖開土壤,將背袋用塑料袋包好再埋進去,並拿軍刀在附近的樹上做了個記號,按原路走出,驅車離開。
霍于飛衷心希望,那些裝備沒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唐湘茉被關在這間大宅裡已經一周了。
她的房間佈置非常豪華,地上是造工精緻的波斯地毯,傢俱是用上好的木材及黃金寶石鑲嵌而成。
外頭天氣很好,陽光火辣得刺眼,舉目望去是一片看不出盡頭的樹林,前幾天剛醒來的時候她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但按這幾日從僕人嘴裡的一些零星對話判斷,她應該是來到了墨西哥的某個地方。
那天她一下飛機,搭上出租車,還不及開口說要去哪兒,就有個男子跟著上車,掏出一把搶抵在她的腦袋。司機也是同夥,他們載著她上路,唐湘茉來不及想到任何反擊方法,就被人徹底擊昏——害她醒來的時候脖子痛了好久,這些人了不起一槍把她給宰了,每次都要她承受皮肉之苦是怎樣?
唐湘茉不禁歎了口氣。這時敲門聲傳來,一名聲調低沉的男人隔著門板說:「唐小姐,羅佩茲先生邀請您到樓下用餐。」
「好,我知道了。」唐湘茉撇了撇嘴,打起精神,跟著對方一起走到樓下飯廳。剛來之時她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為這幢屋子的奢華程度咋舌,現在則已見怪不怪。
像電影裡才有的餐桌旁坐了一個男子,長相粗獷,五官深刻,神態冰冷,直到金燦燦的瞳眸看見她,才泛起了一點柔和笑意。「茉莉。」
「雨果。」她回以一笑,優雅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我看你這幾天吃得很少,特意叫廚師弄了幾道你們國家的料理,嘗嘗看,嗯?」
「喔,真好,你真貼心。」唐湘茉看著跟前幾盤……嗯,原諒她實在找不出什麼優美形容的料理,暗自腹誹了一把:既然是墨西哥人就老實吃你們的玉米餅啊!混蛋!
可惜這話絕對不能講,最痛苦的是她還得佯裝美味地把那又甜又酸又辣又鹹、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吞下肚。她不挑食,不代表是味覺白癡,聽說昨天他已經幹掉一個廚子了,她光想就不寒而慄,怎麼以前交往的時候沒發現這一家的人竟如此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