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揚了揚手上的幾張薄紙。
「這些啊?」她笑得不太自然,低頭假裝忙碌地整理提袋。「是我自己找的資料。」
「不會寫企劃書?」他偏著頭瞅著她,語氣非常質疑。「是真的?」
與其費心找理由解釋,不如坦白承認算了。呂特助那麼聰明,絕不會相信她臨時掰出來的蹩腳理由。
「喏。」她沒回答,頓了幾秒,乾脆把整個資料夾都給他。「既然被發現,就全部給你吧!」
「慢著——」
「對不起,我趕時間。」蘇蜜棠看著手錶,拎起提袋,匆匆把寫著保全設定密碼的單子遞給他。「交給你了,走的時候幫我關門喔!」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一定要成功喔,呂特助。」然後也不等他回答,旋即踩著JimmyChoo超細高跟鞋,輕快地走了。
不會寫企劃書?那這迭資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著遠去的姣好身影,呂晉漢沉思著,一雙墨瞳更黝深了。
第2章(1)
兩周後,週一上午。
「你是怎麼辦到的?」潘天柏一進辦公室,劈頭就問呂晉漢。「竟然有辦法把那個什麼吐司店的企劃案寫到讓老爺點頭稱許,立刻決定拿六百萬出來給——『借』給棠棠?」
說「借」是好聽,誰都心知肚明,無論這間什麼吐司店是大發還是倒閉,潘老爺根本沒打算收回這筆六百萬的「借款」;只是,究竟是怎麼樣的企劃書,讓這位至今仍掌握集團大權、精明如虎的老太爺看過後就甘願掏錢出來?對於疼入心坎的外孫女,寵歸寵,但要是太離譜的投資,潘老爺也不可能這麼輕鬆就點頭同意。
老闆問話,呂晉漢立即起身,一絲不苟的俊顏閃過幾秒的微訝。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結果,而且……過關了。
蘇蜜棠交給他的那疊資料,呂亞漢當天晚上就讀完,心底更加確定這位大小姐老是掛在嘴上的「只差企劃書」這句話恐怕是真的。
資料中,早就做過相關的評估和分析,無論是客源定位、店內裝潢風格、販售餐點種類,甚至是成本與定價,還有風險與獲利分析,雖然簡略,比不上正式報表,但也找不出明顯的缺失和漏洞。
他一直以為蘇蜜棠只是個年輕愛玩、喜歡跑趴的時髦名媛,平時在公司內部也不過是一名客服專員,卻有獨特的想法與企劃的基本能力,難道客服部的主管陳經理不曾發現嗎?
那天深夜,他瞅著那張手繪設計圖,指尖撫過右下方的英文縮寫簽名,胸口竟然有些泛熱。
既然她是如此充滿決心和信心,如果只差一份企劃書……他沒有理由讓她失去實現夢想的機會。於是他花了整個週末埋首在電腦前,把蘇蜜棠提供的資料查詢,補強、細緻化,從圖表到文字,甚至拜託熟識的設計公司依照她的手稿趕出美輪美奐的正式平面配置圖,洋洋灑灑做出厚達近百頁的企劃書。
「怎麼不說話?」潘天柏詫異睨著沉思中的得力助手。「昨天家庭聚會,爺爺還特別提起這事。」
「我只是依照蘇小姐的想法盡量完成而已。企劃書在電腦裡還有備份,現在馬上印——」
「不必,我沒空看。」潘天柏不耐地揮手,對那個甜死人的什麼店一點興趣也沒有,倒是不知是嘲諷還是真心地又補上幾句。「成全那位大小姐,我是沒什麼意見,但你給自己找麻煩,我就不怎麼舒爽。」
找麻煩?他惹了什麼事,讓老闆如此不愉快?
「爺爺是有條件同意全額贊助棠棠的創業資金,老人家已經知道企劃書是你代勞,要求得由你充當開店顧問,直到正式開幕營運為止。」潘天柏冷冷的下結論。
「我去推掉——」呂晉漢直覺回答。
「你以為這是誰的命令?算了,你還是自己想辦法找時間去吧。」當然不能利用上班時間,開什麼玩笑!
「是。」他恭送老闆進辦公室後,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準備十點鐘的周匯報。
手上的動作沒停,他的心緒卻有些飄移了,怎會這樣?他以為無論企劃書過關與否,都與他無關……
「老呂啊,你就是凡事太認真,連這種外務也做得十全十美。」任拓南甩著筆閒笑。「老闆不太高興哪。」
「我只是——」盡力而已。他想這麼說,卻被秘書區傳來的甜笑聲打斷。
「各位辛苦了,來來,先喝杯咖啡才有力氣工作嘛!」
呂晉漢莫名一凜。這記憶中的聲音……是蘇蜜棠沒錯。
「哇,說人人到。」任拓南探頭朝著秘書區揮手。「嘿,好香的咖啡,我和老呂也有這個福氣嗎?」
「當然有!」大小姐馬上奔來,笑咪咪揚著手上的紙袋,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杯給他。「焦糖瑪奇朵,請用!」
「哇,你怎麼知道我最愛這個?」任拓南雙手捧著咖啡,百分百讚賞大小姐的品味。
「S家最好喝的就是這種咖啡呀!」蘇蜜棠笑得好甜,小手又捧著另一杯咖啡給呂漢晉。「呂特助請用!」
「謝謝,但——」他一點也不想收下這杯咖啡。
「喂,要開同樂會的話,統統給我出去外面!」總經理辦公室傳來潘天柏的獅吼。
「哇,好凶喔!這裡也有Blue Monday的問題嗎?」蘇蜜棠吐吐舌頭,把另一個紙袋塞給任拓南。「任特助,拜託幫我送這杯咖啡進去,我有事先找呂特助——」
她旋即拉著呂晉漢的袖子想往樓梯間走。
「蘇小姐。」一走出辦公區,呂晉漢定住腳步,把自己已被拉皺的西裝外套從這位大小姐的手中抽離。「這樣的扯並不好看,而且我真的沒有時間——」
厚,他一定要擺出這麼難看的臉色嗎?好不容易通過外公那關,以為他也會替她高興一下下,結果一早奔來,只瞧見一張又冷又硬的臉。
「我知道我知道嘛,你聽說了吧?呂顧問。」她鼓著腮幫子,表情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