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她勉強扯動唇角,腳步變得沉重。「可能有點累。」
「那我自己搭出租車回影城停車場,你不必送我了。」他迎上前,輕拍溫靖的肩。「早點休息,我們改天再去看電影。」
他轉過身準備離開,卻被一道力量捉住了掌心,指腹傳來溫溫的觸感,讓他有些意外。
溫靖自己也愣了一下,直到感受到他的溫度,才發現她已經抓住了他的手。是什麼原因讓她毫不思考就想留住他?捉住了他以後,卻又什麼都表達不出來……
她鬆開了手,安辰燦覺得奇怪。「你真的沒受傷嗎?好像怪怪的……啊,該不會是內疚吧?你放心,這點小傷我根本不放在眼裡,你就別自責了。」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她想表達的,根本不是這個。
「客氣什麼。你看我,這些傷是不是讓我多了點男人味?」他指著臉上的傷痕,開玩笑地說。
溫靖注視著他,抿趄唇。「不,看起來像受盡家暴的婦女。」
安辰燦差點沒暈倒,只能無奈地垂下雙肩。「看在我受傷的份上,你能不能少損我兩句?」
「阿燦,我們有一陣子見不到面了。」她突然開口。
「為什麼?」他驚訝地瞪大眼眸。
「學生期末考完之後,接著就是暑假;暑假我會帶他們去花蓮做移地訓練。」她本來不打算告訴他,可是想到他忽然找不到她和學生們,或許……他會有一點失落吧。
「移地訓練?」他皺眉。
「我曾經在花蓮任教過,這次打算帶他們和花蓮的田徑隊一起做暑訓,利用合宿培養他們的默契與團隊精神,有競爭對手會進步比較快,才能發現別人的長處與自己的缺點,訓練起來更有意義。」她早就安排好了。
「需要我送你們去嗎?」雖然只是短時間見不到面,但他仍然有一點捨不得。
「你好好養傷。阿南他們會希望看見痊癒後的你。」
空氣中只剩下沉默在瀰漫,安靜無聲。
安辰燦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眼凝望著溫靖,正經地啟唇:「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手機千萬要開著,就算不打電話給我,也可以等著接我的電話。」他的口吻頗有深宮怨婦的味道。
溫靖不禁愣了半晌。「你這像是在對情人的叮嚀。」
他紅著臉,趕忙擺手解釋。「我……我是怕小鬼們會想我。」
糟糕!其實他腦中根本沒有那群蘿蔔頭的存在。
她點點頭。「的確有可能。他們現在大概很崇拜你,如果你能打電話來提振士氣也不錯,我會開機的。」
「謝謝你!」他忘情地上前勾住溫靖的肩膀,高興得哈哈大笑。
溫靖的視線再度掃向那張母親的照片,眼神閃過一絲脆弱。「要不要留下來……看完一部動畫再走?」
是了,她想傳達的,只不過是需要有個人陪伴而已……
「好啊!我剛剛看見『死神』的最新劇場版,就看那個好了。」
其實他不是沒發現溫靖透露出的訊息,他雖然遲鈍,可是對於溫靖,他百分之百處在高敏感狀態;溫靖很明顯需要他相伴,即使溫靖最後沒有開口要求或是拿掃帚趕他走,他仍是會義無反顧、找盡借口留下來。
「我去拿。」她微笑,從CD架上取下光盤。第一次發現有人在身邊陪伴,竟是如此窩心舒適的一件事。
有他存在的空間,就像黑夜裡綻放出的陽光,耀眼又迷人,既溫暖又安撫人心,一如他的名字。
至於她的性別……還是晚些時日再告訴他吧……總有一天他會自行發現的。
第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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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辰燦幾乎忘了世界上還有暑假——這種學生才能擁有的假期;畢竟他脫離學生時代很久了,可是這次他將祥義國中田徑隊的暑假規畫掌握得清清楚楚。
田徑隊目前移隊到花蓮嵩裡國中做訓練,為期十天。十天之後,歸來休息兩天再準備上暑期輔導;當然,課後加強練習不會間斷,待開學之後,緊接而來的就是秋季田徑公開賽了。
安辰燦自然也明白溫靖的壓力,像這種移地訓練,學校根本沒有補助,除了學生支付部分費用外,其餘的都是老師自掏腰包。
他多想陪在溫靖身邊,一起見證學生們努力的成果,可惜他無法放下工作,又不敢隨意打電話騷擾溫靖。
以致於溫靖離去的第一天,他的生活似乎有部分重心失去了平衡,上班總是提不起勁,下班之後無處可去,自然而然開始想念起到祥義國中操場報到的時光。
懶洋洋的第二天,與眾多主管們開會,他的心思遠揚,開著筆電卻偷偷查起移隊訓練的地址與附近好玩的景點。
怔然發呆的第三天,他腦中塞滿了溫靖的身影,還有溫靖各式各樣的神情,連郝神跑來告訴他精油不錯用,他都沒心情敷衍了。
心煩意亂的第四天,他反覆拿起手機又放下,在暗處獨自練習著問候的對白,卻被程楚桓發現。程楚桓二話不說,利落地上前,替他按下通話鍵,他趕緊把電話掛掉,高喊:「他這個時間不方便接電話啦!」
憋不住的第五天,他終於在夜晚時分撥了通電話,忐忑不安地躺在臥房的大床上,深怕會打擾到溫靖。
電話只響了一聲,對方就接起來了。
「喂?我是阿燦。」他心跳飛快,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知道。」溫靖的語氣聽起來不是很愉快。
「小鬼們都休息了嗎?」現在是晚上十點半,操練一天的同學也應該盥洗就寢了。
「嗯。」淡淡地回答。
「你人在室外?」他聽見了颯颯風聲。
「對。」又是簡潔有力的回德。
「……你好像不太高興。是遇到什麼挫折了嗎?」他唯一猜到的理由,和田徑隊脫離不了干係。
「沒有。阿南又破了紀錄,其它同學也有大幅度的進步,大家的狀態都調整得很好,我沒有什麼好挫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