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好笑嗎?你笑得太誇張了吧!」安辰燦被嘲笑得很不是滋味,撇撇嘴道:「我只是把你當朋友而已,哪有做出什麼令人誤會的事,你才不要一廂情願喜歡上我!」
「這很難說唷。」她持續笑著,笑到五官皺在一起,心都痛了還是不能停止。只要稍一停下,酸紅的眼眶就會洩露她真正的心情。
「什麼叫很難說!我們之間,才不會存在那種奇怪的感情……對吧?」他頓時有些苦惱,彷彿是在審問自己。
「你這是要得到我的保證?」她依舊在笑,不過這回笑得很苦澀。
「不是,只是想確認你的想法——」
她忽地舉起手,對天發誓道:「我發誓,這輩子只和安辰燦當好朋友,絕對不會愛上他,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
轟隆——一抹銀光劃過天際,雷聲突然隆隆作響,風雨又更大了。
安辰燦趁勢搗住溫靖的嘴巴。「有必要為此發毒誓嗎?你看雷公差點就劈你了……我不是指你喜歡我喔,該怎麼說呢,我只是……」
他詞窮了,這個尷尬的話題能不能就此打住呀。
溫靖撥開他的手,凝望著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永遠只是明友,我保證。」
「……」安辰燦的胸口驀然緊縮,喉嚨疼燙卻說不出話。
她越過他,走至門口。「房間給你睡,我去另一間。等明天風雨小一點,你就回台北吧。」
她沒有勇氣回頭看他的表情,靜靜地離開。既然已經說出了承諾,就要想辦法兌現。
永遠……只是朋友。
她走到隔壁間寢室,進入裡頭後關上房門,室內一片昏暗,她卻不想開燈。
她倚著門板坐下,深深吸了好幾口氣。窗外依舊風雨交加,她所處的房間卻是沉重的寧靜,她掏出手機開機,如預期看到許多未接來電通知。
出乎意料的是,手機信箱居然也被安辰燦的簡訊給淹沒了!她不可置信地點開來看,約莫從八點開始,他傳來第一封簡訊。
我在火車上,正趕往你的方向前進。打不通你的電話,本想自己開車比較快,不過蘇花公路有點危險,為了平安看見你們,我還是小心為上策。
終於到了花蓮。這邊的風雨比我想像中還要誇張。運將伯伯好神勇,竟在這種路況不佳的天氣裡飆車,好幾次車子差點就要打滑飛出去了,我超怕到時候你得來醫院解救我,那就窘了。不過能快一點趕到你們身邊,這點小小的飆車好像也值得。
哇——嵩裡國中好偏僻……運將的車資好昂貴!我被坑錢了!算了……想到等一下就可以和你閒話家常,這點錢也不算什麼啦!
我剛剛下車忘了問運將伯伯,嵩裡園中的小門怎麼打開?應該有什麼按鈕之類的吧……難不成……我瞄了一眼旁邊的圍牆,額上滴下冷汗。
附近的便利商店小姐人很好,我去買乾糧時順便詢問了一下,果真發現小門旁邊有個紅色的回形鈕,但是……只能從裡面開,外面是按不到的!老天,除非我變成「魯夫」,吃下惡魔果實擁有橡膠手臂才可能穿過門縫按下那顆鈕……
你一定不相信我的花蓮颱風之行怎會如此狼狽,我決定征服旁邊的圍牆,所以暫時把零食放在地上,沒想到就在我翻過圍牆的瞬間,看見一隻大狗不畏風雨衝過來叼走了其中一袋乾糧……早知道我就先把乾糧往裡頭拋了!雖然餅乾很可能變成碎片或粉末,但也勝過便宜了那隻狗兒!很好!便利商店小姐等一會兒又會見到我了!可惡的大黑狗!
我目前站在宿舍門口,折騰了這麼久,風雨越來越大,雨傘的骨架都斷了好幾根,颱風天殺的愛搗蛋,什麼時間不來,非得這個週末;而你的手機也剛好這個時候沒電……外面很冷,我好可憐,你什麼時候才會換電池?還是你已經睡了?
因為太無聊,我開始用手機上網聽歌,猜猜看我聽什麼歌?咳咳!歌詞是這樣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啊啊,我在心裡默數一千下,要是再沒有人來為我開門,我真的就要去附近的旅館休息了。
阿靖,我的一千下都數了九百九十九遍了,你怎麼還是沒出現?(哀怨)
她一邊看,一邊微笑,眼眶卻濕潤了起來,有種無法解釋的感動盈滿心窩,為他的憨傻舉止感到疼惜……可是,即使她對他有一點點眷戀,也要親手抹殺掉才行,她……沒有辦法恢復女人的模樣,沒辦法正常的談戀愛,也不奢望有人能瞭解她、接受她,所以就這樣吧——
她看著過往的歷史訊息,從他們開始互傳訊息到結束,珍惜的閱覽一次……然後一封一封刪除,完全不留痕跡。
本以為這是一個簡單的動作,結果執行起來卻耗去她許多時間。她將手機丟到一旁,拿出睡袋,鋪好床鋪,準備入眠。
她什麼都不去想,也沒辦法思考,只感覺心靈深處空了一大塊,越來越疲弱,胸口隱隱作痛著;如果真的有所謂的心碎,那她的心從一開始就拼湊不完全了。
直到窗外的曙光隱約照射而入,她翻個身,看一下手錶,清晨五點半,差不多該起來準備晨操,還要叫醒那些賴床的學生。
即使她身心俱疲,仍是爬起身,披上外套,盥洗完畢之後,開始到每個學生的寢室敲門,確認大家都已經離開床鋪。
雖然外頭下著雨,但他們仍可在室內做基本的動作訓練,所以她將學生集合在大廳。為了鼓舞大家,她決定告訴學生安辰燦也在宿舍內的事;自從他上次打跑了流氓受傷後,學生們就一直惦念著他。
「各位同學,還記得那位神勇的安叔叔吧?」即便一夜沒睡,她還是強迫自己保持精神奕奕的狀態。
「當然記得!不知道他最近過得好不好?」陳慎南率先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