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裡了。」梨香拿著手裡的住址跟門牌對照。
她站在門廊前面按電鈴,來開門的是一個俊眉朗目、整齊乾淨的男人。
姜復看到梨香,他的心狠狠的敲了一下。他是個外形英俊挺拔,對女人來說應該都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但是梨香站在他面前,臉上卻絲毫沒有驚喜的表情。
「請問你是姜復先生嗎?」梨香臉上沒有笑容,但是她依舊很有禮貌。
「我是。」姜復看著她,對於她忽然的出現,內心還是很激動。
「這是我的名片。」梨香將名片遞給他。 「姜太太應該有通知你,我們今天會先來看一下房子。」
「有,我媽有跟我說過。」姜復接過名片,看著名片上印的頭銜,她叫方梨香,是一名室內設計師。
「我們現在可以進去嗎?」
「好,請進。」姜復讓出一個位置讓她和兩個裝潢師傅進去。
姜復關上門,看著她打開設計圖,跟師傅們討論。
姜復站在一旁看著工作中的梨香,她的頭髮變長了,隨便綁成一束,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利落,她穿著一件橫紋上衣跟一件藍色牛仔褲,很簡單,居然也給人很專業的感覺。
她長得並不美,是個長像很普通的女人,五官並不出色,不會讓男人有驚艷的感覺,可是……到底是為什麼讓他留下了這麼深刻的印象?也許是因為那單調而悲傷的琴音吧!
「姜先生,你可以過來看看設計圖嗎?」梨香轉頭叫他。
姜復走過去,看她的側臉,覺得她比兩年前更清瘦了些。「你叫我姜復就可以了。」
梨香將設計圖攤開在餐桌上面,看了他一下,一樣是清淡的表情。 「姜先生,我有一些地方要跟你討論,嗯.因為你母親是全權委託給包大師,依包大師的說法,這面牆要打掉,那面牆要做一個連壁的置物櫃。「
「這面牆是連著車庫要打掉?」姜復驚訝的揚起眉。
「沒錯,依包大師的解釋,你現在的車庫是財位,整天有車開進開出,會把財神趕跑,所以必須把牆打掉,擴大客廳的空間,再擺上一個大魚缸,讓水在房子的財位上流通。」
「那麼我的車要停哪裡?」
「我會在房子的左方蓋一間車庫。
「可是左邊是池塘,沒有空間再蓋車庫了吧!」姜復疑惑的說。
「我預備把池塘填平,包大師說那裡正好對應到你的貴人宮,要是讓水在那裡流來流去的話,水會把你的貴人沖走。」
「但是如果車子在裡頭停進停出,就不會把貴人趕跑了嗎?」姜復話裡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我不知道,這些都是包大師說的。」梨香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她聽不懂他的笑話。
「我不信這些。」姜復搖搖頭。他看著她的眼睛,平靜無波,讓他覺得她這個人是冷靜過頭。
「我也不信。」梨香低頭看著自己一手繪製的設計圖,清清淡淡的說:「但是你母親相信,而且姜太太全權委託包大師,我只是依照包大師的吩咐辦事。」
「好吧!我媽怎麼說就怎麼做。」反正他在台灣並不會待很長一段時間,這個房子他不會住很久。
「請問我們什麼時候工作會比較好?因為你母親說你是個攝影師,所以我想你的休息時間也許會跟平常人不一樣,我們會盡量配合客戶,不會打擾到你的作息時間。」
「你知道我是個攝影師?」姜復感興趣的問,她也在注意他嗎?
梨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你母親告訴我的。」
姜復有些不自在的笑笑,他好像碰到了一個軟釘子。「我的作息時間跟正常人一樣,你們可以依照一般上班時間動工。」
「謝謝。」她還是沒有笑。「我現在可以到二樓去看看嗎?」
「請便。」姜復對著她溫文的笑,他希望這個笑也能帶給她一點笑意,但是很顯然的,依她二話不說就走上樓去,他知道這個笑容起不了任何作用。
第二章
方梨香真的是個很冷淡的女人不是嗎?
姜復走上二摟的客廳,所有的傢俱都被搬到一樓,工人們正使用電鑽將地板的磁磚鑿掉。
噪音震天價響,梨香站在客廳中央,手裡拿著設計圖跟裝潢師傅討論該如何打造天花板。
姜復就站在客廳被鑿空的一個洞看著她,房子重新裝潢大約一個星期,這七天偶爾會碰到面,但是他從未見到她笑過。
她是天生不愛笑,還是遭受了什麼打擊而從此不愛笑?姜復完全無法解釋的對她產生一股好奇。
客廳一角原本擺放一架鋼琴,他以為她看到它時會小彈一曲,就像兩年前的那個下午一樣,但是她看也沒多看那架鋼琴幾眼,只是輕輕的瞟了過去,然後告訴他,她會找專門搬鋼琴的工人把鋼琴搬到樓下。
那一刻姜復莫名的感到一陣失望,他以為她會再彈那首D大調卡農。
就是這麼冷淡的個性,所以男朋友才會跟她分手吧?姜復猜想。
「姜先生,」梨香轉頭注意到他正站在門口,於是便朝他走過來。「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關於木質地板挑選的問題。」
「這裡亂轟轟的,似乎不是很好的談話地方。」姜復溫和的笑道,「快中午了,不如我請你去吃午餐。」
「不用了,我習慣和工人們一起吃便當。」梨香不冷不熱的回絕。
「給我個面子,你幫我設計房子,我應該請你吃頓飯謝謝你。」他很少主動邀約,而且被拒絕率是零,但是她打破了這顆鴨蛋。
「你只要完工的時候付我錢,不要殺價、不要拖延、不要跳票,就是謝謝我了。」梨香勾起唇角,但是笑意很少很少。
她是在笑嗎?還是顏面神經一個自然反應?因為他感覺不出來她有多開心。「我不會欠款,不過……如果你不讓我請你吃飯,那就很難說。」姜復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對她會有這麼大的興趣,這興趣又不像是對她有什麼企圖,他只是想瞭解她,因為她是個很難搞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