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醫生也被他搞得神經質,每天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這些事她聽在耳裡,記在心底,不是一點感覺也沒有。
之所以還對兩人的關係感到彆扭,是因為她分不清榮澤的悔意,是出於對她的在乎,還是對她的愧疚?如果是後者,她想,兩人之間完全沒必要再糾纏下去,但如果是前者,那……
榮澤見她沒再吭聲,有些無所適從。他真的很希望她能狠狠罵他一頓,哪怕再賞他幾個耳光也行,可她不但沒責怪他,還煮粥給他喝。
心中愧疚的同時,不禁生起一個小小的念頭。這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的未來,還有希望?
帶著這種小小的欣喜,他端起桌上的白粥,小口小口的開始吃。
見他不再說話,慢條斯理地吃著粥,臉上還掛著幾分欣喜,柯瑾瑜有些不爽的皺了皺眉。「喂,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嗎?」
他不解的抬起頭,表情呆呆的望著她。
她突然拿出了一張寫著「榮澤欠柯瑾瑜二十八萬八」的便條紙,舉到他眼前,「你不記得沒關係,等一下吃完飯,記得在這裡簽上你的名字就行了。」
榮澤更加不解。他什麼時候欠她二十八萬八千塊了?
「你該不會不認帳吧?」
見他一臉茫然,她開始擔心自己唯一的存款會要不回來。
「酒吧的服務生說,你喝了四瓶酒,雖然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酒,但價格都很嚇人……」
接下來,她就將自己昨天晚上是如何為了他,將銀行存款全都提出來替他付酒錢,又如何拖著不省人事的他來到這裡的過程,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
「對你來說,二十八萬八是小數目,但對我來說,那可是天文數字,所以希望你回去之後,如果方便,請把欠我的錢存進這個賬戶裡,喏,這一組號碼是我的賬號。」
榮澤性個人愣住,看著她的小嘴動個不停,說到那二十八萬八是她辛苦攢了很久的積蓄時,還小激動了一下。
「我這間小診所雖然生意開始好轉了,可本著不賺黑心錢的原則,我都只收病患診療費而已,所以那些錢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苦口婆心哭窮,目的就只有一個——要他還錢。
「如果我沒記錯,我不久前才給過你一筆非常豐厚的專利費。」
五百萬對他來講雖然不多,但對她來講,應該不算太少吧。
「呃……」她頓了一下,表情有些怪異,「拿到那筆錢的第二天,我……我就捐給社福團體了。」
他臉色一沉,看不出是生氣還是怎樣,捏著筷子的力道也無形中加大幾分。
「所以你捨得一下子捐出五百萬,也捨不得為我付二十八萬八的酒錢?」
他其實是不想吃醋的,而且那些錢在他眼裡,真的不算什麼,但他就是忍不住要爭,爭自己在她心中的一席之地。
「我覺得這根本就是兩碼子事。」
「可對我來說,卻很重要。」
「喂……」
「總之,是你自願要替我付錢的,既然沒人強迫你,你也不能事後和我算帳,況且你對所有人都這麼善良,應該不差我一個,所以這筆錢我是不會還給你的。」
這是什麼情況?柯瑾瑜不敢相信的張大嘴巴。為什麼她覺得一向冷酷沉穩的榮澤,突然變得像個耍任性的小孩,連說出來的話,都帶有幾分不講理。
「那筆錢可是我的全部財產……」
「和我有什麼關係?」
見她抖著嘴角哇哇大叫,他突然覺得自己陰鬱了好久的心情豁然開朗,就連沒有什麼味道的白粥,也變得美味可口。
第8章(2)
※※※※※※
週末,是秋曼蓮過世十年的忌日。
清晨,買好了花,帶了些老媽生前喜歡吃的點心,柯瑾瑜來到她墓前祭拜。
讓她意外的是,墓前站著一個人,遠遠看去,有些眼熟,走近一看,才發現居然是榮澤。
自從住院那次跟他提過要離婚,但到現在都還沒等到他打算怎麼處理。
而且怪的是,最近榮澤會有意無意地因為某些非常不重要的原因,出現在她的小診所裡。
他的話依舊不多,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默默看她幫病人看病。
直到診所打烊,他才會漫不經心的提議請她吃晚餐,或是與她聊聊診所的事。
她不知道這男人到底想幹麼?不過欠她的那二十八萬八,他真的不打算還給她就是了。
似乎聽到她的腳步聲,已經在墓碑前站了好一會兒的榮澤,慢吞吞地轉過身。
時至深秋,天氣有些涼,他穿了一件米色的風衣,筆挺的西褲,站在那裡,就像時尚雜誌上的模特兒,俊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你怎麼會在這裡?」對於他的出現,她顯得很意外。
他慢慢摘下墨鏡,淡淡笑了笑,「我每年都會來這裡看她,只不過過去幾年,你都在國外,所以不曉得。」
雖說他已經知道秋曼蓮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在他心底,無論當初有多憎恨,始終還是把對方當成生母看待。
「嗯,我媽若是地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說完,她緩步走上前,將花放在墓前,恭敬的行了三個禮,一回頭,就看到榮澤正饒富興味地看著她。「你幹麼盯著我看?」
「我在想,當初我怎麼那麼傻,你和你媽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我卻固執的認為,只有我才是她的親生兒子。」
「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人,總能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和她親近,你會把她當成親生母親,這也是人之常情。」
「我很感謝她當年照顧我那麼久,相信這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會偉大到這種地步。」說著,又歎了口氣,「當然,對於我父親的所作所為,我也深深感到抱歉,如果不是他的殘忍,你們一家三口,也不會落得那樣的局面。」
「都已經過去了,我想我媽已經不介意了,你也不要這麼自責難過,至少在她晚年的時候,她心中沒有任何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