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當時他這麼問她。
「來找朋友。」她說。
「你有朋友在這裡上班?」
「嗯,一位認識不久的老人家。」她微笑道,並沒有進一步說明老人塚的身份,炫耀自己認識了一位大人物。
她長得很平凡,生活同樣平凡踏實,不懂趨附權貴、投機取巧,這讓他在不知不覺間也跟著對她放心了起來,心無旁騖的專心於工作上,完全忘了感情是需要經營的,不是放心就能一帆風順……
不,其實不是這樣的,這跟放心沒有太大的關係,他只是不想承認是自己太過高傲、太有信心、太自以為是了。他以為憑兩人條件的差異,即使自己什麼都不做,她也會巴著他不放。畢竟錯過了他,她上哪再去找個比他條件更優、更好的男人?
然而事實證明,他根本就是個自大的笨蛋!
明知她不是那種愛慕虛榮、會趨炎附勢的女人,他卻還以為她會為了他的好條件而甘願吞下委屈巴著他不放,結果,她果然給了他一記重擊,寧願選擇六十分不到的禿頭前男友,也不要一百分的他。
雖然事後知道這可能是個誤會,她並不是為了前男友才想與他分手,但他的感覺並沒有因此變好,反而更差。
因為若非移情別戀,那她想和他分手的原因大概就只剩下一個了,那就是寧缺毋濫。
對她而言,他一定是個很爛的男朋友。
想想也是,他從未對她展現出一絲珍惜或呵護,也從未對她做過什麼男朋友該有的舉動,有就像沒有一樣,不如不要。
她是不是這樣想的呢?所以在得知自己沒懷孕後,才會連猶豫或留戀都沒有就毅然向他提出分手的要求。
當年,池秋月也是在電話中和他提分手的,感覺有點像是歷史重演,但他心慌的程度卻完全不一樣。
池秋月那次,與其說他心慌,不如說是無奈且無力,還有一種不想讓多年情感就這樣付諸流水的惋惜,因此他才會想要挽回。
可這一次,他的感覺完全就是怒不可遏加上心慌意亂,還有心急如焚的焦慮。
經過這回,他這才驚覺自己早已讓她在心裡生了根,而且根深柢固到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地步。
他不想和她分手,如果真的只有讓她懷孕這卑劣的手段才能將她留在身邊,那就這麼辦。
他絕對不會和她分手。
賈菲菲又輕動了一下,緩慢從睡夢中甦醒過來。
她以瞇瞇眼的方式睜開眼睛,渾沌迷茫的模樣看來竟有點可愛,不過接著在看到他、認出他後,她便倏然驚跳起來,狠狠撞到他額頭,害兩人都忍不住痛得吟哦出聲,這樣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你是不是很想殺死我?」安辰鋒揉著自己發疼的額頭問她,真是痛到一個不行。她的額頭怎麼會這麼硬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怯然的說,本能地拉好被單,遮掩住赤裸的身體,以免春光外洩。
「如果你是故意的,我立刻炒你魷魚。」他開玩笑的威脅道。
不料她的反應卻出乎料意的激烈。「不要!」她立刻瞠眼大聲叫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發誓。」
「你很怕失去現在這份工作?」他挑眉問,表情若有所思。
「對,很怕。」剛醒過來的賈菲菲腦袋還不是很清醒,反射性的立刻點頭應道。
「很好。」他滿意的勾唇一笑。「那麼我告訴你,分手就等於辭職,離開我就等於離開公司,這樣……你還想要分手嗎?」
賈菲菲先是呆住,然後慢慢地睜大雙眼,腦袋終於整個被嚇醒過來了。
分手就等於辭職,離開他就等於離開公司……那意思不就是和他分手後她就得離開公司嗎?
「怎麼可以這樣?」她控制不住的揚聲抗議。
「為什麼不可以?我是老闆,難道還要我離開不成?」他挑眉道。
「為什麼不能公歸公、私歸私?我們才交往幾天而已,而且這幾天的相處模式就跟單純的上司與下屬一樣,一點也看不出有在交往。說穿了,即使我們現在改口跟大家說之前我們交往的事其實只是個玩笑,也沒有人會懷疑,為什麼我不能繼續擁有現在這份工作?
「經過這段日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名好員工,也是一個好會計,不是嗎?」賈菲菲眉頭緊蹙的對他曉以大義,拚命想說服他改變心意。
「你真的覺得我們就像上司與下屬,沒在交往嗎?」他盯著她問。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麼,可以請你解釋一下,你現在為什麼會渾身赤裸的躺在我床上?昨晚又怎會在這張床上和我滾床單,還火熱到差點讓床單燒起來?」
賈菲菲整個人僵住,一張臉因他的說法以及回流到腦袋的記憶而通紅起來。
昨晚……老天,她幹了什麼蠢事?
說要和他分手,竟然又和他發生關係?雖然這回不必擔心有孩子,因為是安全期,但她究竟是瘋了還是怎樣,怎麼會讓昨晚的事發生呢?
上回可以推說是酒後亂性的一夜情,那麼昨晚呢?
雖然昨晚她的確也有喝酒,但還沒那麼醉,而且重點是,他昨晚應該是滴酒未沾的吧?
想到這點,她的腦袋頓時充滿一堆疑點,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那我就讓你懷孕。
突然閃過腦袋的一句話,讓她猛地怔了一下,她慢慢地睜大雙眼,終於想起他那席驚人的發言。他說——
我說過我喜歡你,和你是否懷孕這件事無關,如果你硬要把這兩件事扯在一起,用它來決定我們未來的話,那我就讓你懷孕。
喔,天啊,他是認真的嗎?所以昨晚才會這麼貪求無厭?
可是……和她一樣在算日子的他,應該知道昨晚是她的安全期才對,不是嗎?
所以他真的是認真的嗎?
還是只是想找個借口,抒發自己的慾望?
但這樣想就更不對了。以他的條件,要找個願意與他發生一夜情的對象應該易如反掌,他根本用不著花心思找借口來屈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