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錢,他看盡人情冷暖,受過冷嘲熱諷,他從沒怪過什麼,既然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他就不會推卸責任。
假如沈曜今天出生在一個很單純的家庭,沒有如此顯赫的背景,他會極力爭取,因為這樣的差距他還有自信能夠跨越,然而現實的殘酷就在於往往不能盡如人意。
他和沈曜,太遙遠了。
「那個……我有哪裡不普通嗎?」她確信自己相當普通,有鼻子有眼睛,沒缺手缺腿,身高平平,長相也平平,非常普通。
沈曜默默地站在門口,不知站在那裡偷聽了多久。
什麼叫做平地一聲雷,大抵就眼前這情況了。
屋內二度鴉雀無聲。
沈涼頭一個站起來,拉著沈萌往外走,沈萌有愧,這一仗只好先撤退。
徐伯也站起來,伸個懶腰,江嫂默默跟在後頭。
屋裡就剩下他們兩人,沈曜注視徐梓晴的背影,他始終沒有回頭。
「你不理我嗎?」見他動不也動,沈曜只好走到他面前,發現他的頰上有著未褪的淡紅。
「……你怎麼能偷聽?」他心裡七上八下,難以分辨此刻是什麼感覺,根本沒打算說出口的話,竟不小心就她聽見了,這下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收拾殘局。
「我沒有偷聽。」她是光明正大的聽。「我忘記拿車鑰匙,一進門就聽見你們在吵,我想先別介入等你們說完再出聲,不過,吵架的理由似乎是我……」那她就無法置身事外了。「其實我真的是很普通的女孩子,更沒有沈萌說的那麼好,我心眼壞,心機重,心腸惡毒,心狠手辣,心胸狹窄又心懷不軌,缺點一大堆……」
徐梓晴截斷她根本在胡鬧的自我數落,「你全聽見了?」
她細想了一會兒,回答:「大概從你說高中開始……」
「那就是全聽見了,你有什麼感覺?」既然事情已到這地步,一次定生死也好。
「感覺很多,你問哪一句?」本來應該對她說出口的話居然先讓人聽了去,她當然會不高興。
「……」
「你說了很多,我也聽了很好,感觸良多。」她使出裝無辜的絕招。
「我喜歡你。」明知她存心,他也只能紅著臉再說一遍。
沈曜淺笑。「我早知道了。」
「你早知道?!」
「當然,我又不是書獃子,也有在看愛情小說。」她揚著小巧的下顎,可得意了。
「這跟看不看愛情小說有什麼關係?」他糊塗了。
「有關係。」她舉證,「一般愛情小說到第三章,男主角就會隱約讓女主角察覺他的心聲,可是你卻等到第五章才讓我察覺,所以是你的錯讓我多等這麼久,我自然不能讓你好過。」他有耐心,她就比他更有毅力,他要磨,她就同他耗。
原來她早就知情,徐梓晴頓時鬆了口氣,眉眼染笑,五官線條變得柔和,眸底只有她。
「所以?」他問。
「所以……」她重複他的話,不知道該所以什麼。
「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他問得直接,堅定,沒有一絲猶豫,和剛才有天壤之別。
她都還沒回答要或不要,某人的雙手已經自動自發勾在她腰後,這樣是要她說啥呢?
「你剛剛不是不希望我為難?」她怎會不明白徐梓晴的心情,如果由她主動,或許能消除他的顧忌,可如此一來,將永遠無法明白他對她究竟付出多少感情,她是個商人,骨子裡流的就是錙銖必較的血液。
「你不是說你很普通,既然你很普通,我就要你。」他的手扣得更緊實。
他喜歡的人對自己也有感覺,當然得換另一種做法,做人要懂得變通。
沈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學著他把手往他腰部一擺,意圖再清楚不過了。「沈萌剛剛說的話太重了,你別怪她,她只是想保護我。」離開前說那些話就是想看妹妹究竟打什麼主意。
「她是個小妹妹,我能跟她計較什麼?」他從不跟小孩子計較,「現在你應該明白她有多討厭我了吧?我實在不懂你怎麼會說她喜歡我。」
沈曜深深凝視他,歪著頭,一臉疑惑地問:「那你又怎麼會喜歡我?我記得開始你不太喜歡我。」
「你那種惡搞法,誰會喜歡你?至於後來嘛……雖然你有點怪,不過就是這份怪讓我掛在心上,因為這個家裡最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就是你了,為了這個家你盡心盡力,不顧一切,往後我會幫你扛著。」
沈曜長長歎了口氣,一副「你又來了」的無奈表情。「為什麼你總愛把一堆事情往自己身上扛,你喜歡自虐嗎?」
「我可是你男朋友,幫你扛是天經地義。」他不覺得哪裡有錯。
「……我又還沒答應。」不可諱言,甜言蜜語確實讓她心情好好。
「你妹妹很喜歡我。」
沈曜噗哧一笑。「你別讓她做惡夢。」
徐梓晴深情的目光凝視她姣好的容顏,沈曜就像是光彩奪目的星子,離他太遙遠,伸手不可獲得,她美好得讓他自慚形穢,同時也想牢牢抱住她。
再美的愛情,一旦牽到現實也會失色,所以有一度他極為自卑,不敢妄想得到不屬於他的東西,然而得不到的苦一點一滴累積,最後,他豁出去了——情願承受拒絕的痛,也不要受遺憾折磨一輩子。
他捧著她的臉蛋,低聲承諾道:「我雖然不能提供你優渥的生活,但只要是我擁有的,都屬於你。」
沈曜按著他滾燙的手,心跳得很快,「……我一直在你面前。」
徐梓晴淺笑,俯身吻了她的唇。
屋內幸福甜蜜,屋外偷偷摸摸——
「你之前不是反對嗎?」江嫂笑笑地問。
「這小子很上進,我欣賞他。」
「我也得小徐不錯,勤勞又上進。」
「嗯,比起那個新來的管家好太多了!」徐伯又說。
呃……徐伯,原來你根本沒搞清楚情況。
第8章(1)
新管家離開了,徐伯哭了。
「唉,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不耐操?不到兩個月就走人了,也沒交接好,真是一點擔當也沒有。」徐伯搖頭歎氣,他這把老骨頭已經鬆懈了,只想喝茶報,粗重工作完全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