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把沈曜當恩人,但她要的只是一個真正的妹妹,即使感情再好,姐妹也會吵架,你說對嗎?」
沈萌垂了眼,輕聲道謝。
因為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格外在乎姐姐的感受,畢竟如果沒有姐姐,也不會有現在的沈萌,她欠姐姐的情,一輩子也還不了。
她總算明白為何姐姐會喜歡徐梓晴,他們都經歷過傷痛,而這份痛造就出他豁達卻又能包容一切的個性,也只有他才適合姐姐。
當時爸媽要幫她取名字的時候,她主動說要改成沈華,就是想藉此成為他們的家人,即使是代替品也無所謂。然而姐卻笑著摸她的頭說沈華已經死了,不需要任何人成為她的代替品。
沈華是姐姐的爺爺堅持取的名,沈萌才是當初姐姐想要的名字,所以她就是沈萌。
她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姐姐獲得幸福。
花蓮一行,旁人討論的比比他們還熱烈,不僅幫他們查那裡有什麼美麗景點,還替他們準備必需品;無奈事實總不能盡如人意,出發前一晚,沈曜夜裡醒來,看見徐梓晴躺在身邊,注視自己。
她問怎麼了。
徐梓晴笑容滿是苦澀,回到:「他們……走了。」即使他努力壓抑也無法阻止胸口快要爆炸的難受。
「誰?」
「張奶奶和……張爺爺。」
沈曜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昨天巧巧打電話來,說張奶奶午睡的時候再也沒有醒過來,我趕過去,途中巧巧又來一通電話說張爺爺也往生了……」壓抑不了的淚水終於在沈曜懷中釋放。「我一直以為是張奶奶陪著張爺爺,沒想到居然是張爺爺捨不得張奶奶,情願困在軀殼裡也要陪著最愛的妻子,他們結婚五十年了……張奶奶前腳一走,他後腳也跟著上,果真不離不棄,陪著一塊去了……」
「我曾答應要讓她看著我結婚生孩子,我希望她活到一百歲,想永遠照顧她……以前每回不愉快都是她開導我,衣服破了捨不得丟,她就幫我縫補,我欠她愈欠愈多,想彌補她失去兒子的痛,可是、可是好像失敗了……她明明身體很健康,怎麼會這麼早就離開……」
「奶奶有很痛苦嗎?」她問。
「沒有,巧巧說她睡得很安詳,以為她只是在睡覺。」
「那麼,還是奶奶的幸福,能壽終正寢,安詳中死去是一種幸福,奶奶走得很安詳,不要傷心,因為爺爺陪著她,有爺爺在身邊,奶奶會很幸福。」
「真的嗎?」他像個孩子,滿臉淚痕。
「真的,我不會騙你。壽終正寢是好事,張爺爺去陪張奶奶也是好事……總有一天,我們都會分開。」沈曜抱緊他,猶如拍打嬰兒入睡般,緩慢的拍著他的背。
徐梓晴不喜歡分開這個字,尤其是出自沈曜的口中。
他一個翻身壓住她,她還來不及反應,嘴巴已經被他堵住,他吻得用力、吻得纏綿,慢慢地,彼此的衣服脫光,沈曜撫摸他健碩的身體,徐梓晴的吻慢慢順著脖子往下來到她渾圓的胸部。
情,點燃了慾望。
徐梓晴下身一挺,緩緩進入沈曜體內,她吃痛咬牙忍住,他心疼得連忙放慢速度,不停落下親吻,直到她終於放鬆才又開始律動。
滾燙的身體滿是兩人的汗水,她在他背上留下明顯的痕跡。
激情結束後,他緩緩退了出來,躺在她身旁,柔柔的目光不捨得離開。
「你可以請幾天假陪我嗎?」
「好。」
沈曜請假陪徐梓晴在張奶奶家守靈。
除了鄰居以外,張奶奶其他親人早已失去聯絡,鄰居、朋友來來去去,泰半時間都是他們兩個人而已,張奶奶篤信佛教,沒拿過經書的徐梓晴為她念佛,猶如張奶奶真正的親人。
張奶奶生前有立遺囑,這間房子要送給徐梓晴,頭七過後,立刻火花,不必挑良辰吉日,骨灰就灑在海裡,讓她能夠眺望對岸的親人。
徐梓晴決定連張爺爺的骨灰也一拼灑在大海上。
沈曜全程陪伴。
一陣海風吹來,帶著鹹味以及淡淡的哀愁,下了船,他牽著她的手赤腳在海邊散步。
這時間剛好退潮,潮浪很小,衝上了岸又退後,一遍一遍重複,腳印剛踩上,沒多久就被浪花給抹平,好似不曾存在。
七天的時間雖短暫,卻足夠他細想這十年歲月的點滴,曾以為是最壞的結果,卻慢慢走出一條他已經習慣的路,以為這條路可以走得很順,倏忽一個大浪打來,路不剩半點痕跡,他頓時茫然無所從,規劃好的未來藍圖有一部分消失了,只剩回憶,無論如何,事已成定局,只能接受。
他握著沈曜得手,她默默跟隨,過了很久很久,他停下腳步,目光與它平視,開口:「嫁給我。」
沈曜先是一呆,繼而才不自然地牽動唇角,問:「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其實很自私,所以想綁住你……因為……我或許會去意大利唸書。」
這件事是孫安雲私底下幫他安排,他事前完全不知情,收到通知他壓根也沒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直到張奶奶去世,他突然不想再徒增遺憾——有關他的前途以及和沈曜的未來,都不願再猶豫,人生沒有那麼多個十年可蹉跎。
沈曜臉上沒有絲毫驚訝,因為她早就知道了,短短幾秒,徐梓晴看出她的遲疑。
「你知道這件事?」
「孫小姐曾提過。」
「你卻沒問我?」
「你如果有決定自然會告訴我,不是嗎?」
徐梓晴輕輕歎口氣,撫摸她的臉。「你總是讓我覺得很難抓住你,即使抓住了也會有下一秒或許就會失去的不安……」
「我一直在你面前。」
他的掌心貼在她的胸口問:「這裡呢?也屬於我嗎?」
沈曜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乎我,可當我想接近你時,你就會在我們之間畫一條禁止跨越的線,阻止我靠近。我一直以為是你不瞭解我,才會對我產生抗拒,後來才明白無論你了不瞭解我,你永遠都不會讓我靠近。告訴我,你究竟在怕什麼?」他仍牽著她的手,卻明顯感受到她退縮的意圖,於是更牢牢扣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