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全身玉膚早染上動人緋紅的雲若雪,只是羞怯的整好衣衫,低著頭順著發,女兒家嬌羞神態盡顯無疑。想起兩人方才煽情逾禮的舉止,她的臉燒得更燙、更熾。
自古女子皆重守節,而今兩人已有肌膚之親,這一生她是非君不嫁了。
「成親之夜,我會讓你名正言順成為我的女人,我刀戒天這一輩子,只讓雲若雪做我的妻,讓雲若雪當我孩兒們的娘。」說著,他一手摟過她香馥馥的身子,讓她枕靠在胸膛,靜謐的享受兩人間的親暱。須臾,他又開口:「兩日後的巳時,我會在紫竹林的茅屋等你,記著,不見不散!」
這兩日他還得先去城裡一趟,處理好薛尚書一家的後事,之後,便會回到這處有她等候的茅廬,帶她一起回刀門山莊,與她牽手白頭、共效于飛。
「好,不見不散。」她輕輕點頭應諾,心裡早為男人的一席話而澎湃激昂。
房內,滿室的溫馨寧靜,兩人又依戀地互訴愛語一番,片刻後,雲若雪才不捨地送刀戒天來到後門房口,目送他離去。
殊不知,一道隱身在側窗聆聽已久的鬼祟人影,早將房裡的一切盡收眼底。
不見不散嗎?她不會讓他們如願的——人影艷紅的唇瓣,勾起惡意冷笑。
窗外,懸在天上的那輪圓玉盤,不知何時已悄悄被黑雲覆上,掩去一片光彩,似乎宣示著一場風暴,將至。
氣派輝煌、雕樑畫棟的雲家正廳。
正方主位的上等黑檀椅上,坐著年歲已近天命的當家王爺。而左側酸枝椅上則端坐著一名容貌嬌艷、扮相華麗、年紀約莫十八九歲的翠衫女子。
雲正海一張生紋的蒼顏肅穆無比,臉色凝重的聽完女子的闡述,蹙眉深思許久,偌大空曠的廳裡才揚起徐緩的詢問。
「碧兒,你說的此事當真?」
「爹,這是女兒昨夜在雪妹房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絕對不假。」翠衫女子乃雲家長女雲碧瑤。
「那麼依你看,這事兒可有什麼打算?」雲正海瞳色略濁的雙眸,不甚明白的睇向女兒,願聞其詳。
「爹,你可仔細想想,當朝就屬二王爺和三王爺兩位王子有本事角逐太子之位,而今天下武林,孰不知三皇子聲勢正壯,諸門各派誰不想趁勢投效,以求日後太子之位底定,甚至他朝登位稱帝之時,能夠加官晉爵、拜將封侯。咱們雲家既已決定靠攏三王爺,眼下就是個拉抬雲家地位的良機。」
二王爺貪色、三王爺貪權,其餘皇子不是被鬥垮、遭流放賜死,就是年紀皆幼夠不上威脅,至於失蹤多年的大皇子——當年才襁褓中的正牌太子爺,恐怕已凶多吉少,今時今勢在她看來,獨有三王爺皇剛天浩有機會成就帝王大業。
「喔?怎麼說?」
「爹,你別忘了刀戒天是何等人物,更別說那前月鬧得滿城風雨的賞金告示。」
「哎,對啊!」雲正海槌掌,恍然大悟。想起三王爺重金懸賞要緝拿亂黨、誅殺邪教魔頭之事,「所以碧兒你的意思是,刀戒天是刀門門主,只需取他首級獻給三王爺,一來可表明雲家立場,二來亦可宣告雲家勢力?」
「沒錯,殺了刀戒天,無疑是讓三王爺知道雲家本事、提升對雲家觀感的途徑,如此一來,還怕日後不受重用?」媚眼隱約閃過一絲陰狠,隨即斂去,雲碧瑤繼續娓娓道出謀劃,「所以爹,既已知道那魔頭和若雪妹子的明日之約,不如就順水推舟,利用若雪妹子為餌,然後再派些人馬事先埋伏林內,待時機成熟便一舉成擒,來個甕中捉鱉。」
當然,她更迫不及待會會刀戒天和那把名震江湖的青虹彎刀。縱使刀戒天是江湖人口中的魔頭,但她明白他也是個拔萃不凡的男人。
體內好勝的血液開始蠢蠢欲動,雲碧瑤心眼裡藏著只有自己知道的心思。
況且,她雲碧瑤是不會讓那小賤人如此稱心如意的!
她痛恨那賤人一副仙靈脫俗之姿的皮相,更厭惡那不怯不求、與世無爭的荏弱模樣,像雲若雪這樣的弱者根本不配生存在這世道上,更不配讓刀戒天這樣卓爾不群的男人守護。這教她無法忍受,亦絕不允許!
她大可直接殺了雲若雪,但這如捏死螻蟻般容易,太便宜那賤人了,只有親手摘下這朵白蓮,狠狠蹂躪糟蹋,把雲若雪也拉入亂世之爭的泥沼裡她才甘心。
「好、好,就這麼辦!我的好碧兒真不愧是爹聰明的女兒啊,哈哈哈——」
一個因權成貪、一個因妒成恨,父女倆各擁心思、各懷鬼胎。
偌大寬敞的廳內迴盪著狡詐奸險的放肆笑聲,傲慢而張狂。
長夜漫漫涼如水,今晚沒什麼雲,只有天上那輪滿月搶眼的掛著,一旁則綴著幾顆大小不一、不知其名的星辰,一閃一爍。
雲若雪身著簡便輕衫,沒目的地漫步在雲府各處廂房庭院,彷彿對這處生長之地做最後的巡禮,逛得累了,便順著台階拾級而上,到前方涼亭內小憩。
她倚著雕欄落坐,螓首微仰,遙望天際明月星辰。
她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實在一點睡意都沒有,不知是自己太緊張還是太興奮。
一想到明早之約,她就無法入眠,於是便趁夜出來走走散心。
思君情怯意正濃,她拿出藏在暗袖裡的沉甸銅牌,纖纖荑手撫上牌面的字,想起那霸道強勢的男人,心口滿足甘甜。
原來心被幸福滿滿的漲痛就是這種感覺啊!
分別不過日餘,她對刀戒天的濃烈相思幾要氾濫,不管何時何地,總會想起他的吻、想起他的溫熱懷抱、想起兩人耳鬢廝磨時他在耳邊輕訴的愛語。雲若雪嘴角銜著抹摻了蜜的笑,紅霞染腮,兀自沉浸在過往的回憶裡。
直到來人雜沓的步伐聲驚擾了她的凝思,擔心被人撞見,她忙轉身藏在圓柱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