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眼瞎耳聾,豈會看不出自家主兒整個心思都在嬌妻身上,若他傻得真把嫂子支開,跟頭兒去咬耳朵說悄悄話,怕還沒開口,就讓頭兒給一刀砍了。
他線條粗歸粗,可還是頗識相的!何況這事牽扯到嫂子娘家,還是緩緩再說。
「確定?」雲若雪細眉輕蹙,仍有些狐疑。
「確定!嫂子你就放心好了,不然我武大狼立誓可以了吧!」
算他怕了雲若雪了,瞧她生得一副粉嫩嬌弱我見猶憐,像個天仙下凡似的,但脾氣一拗起來,連叱吒江湖的刀門門主都忌憚三分,十足十成個懼內之徒,讓人見識到何謂鐵漢化作繞指柔。
話說回來,他第一眼見著雲若雪時,她也是這麼抱著一隻兔子,一身雪白衣裙翻飛,那飄然脫俗的清靈模樣,像極落在凡間的貌美嫦娥,說她不是天仙是啥?
「別,武護衛言重了。」雲若雪忙制止,然後看到刀戒天手中提的那個竹籃,便話題一轉道:「對了,我這裡還有些團圓餅,讓武護衛帶回西苑嘗嘗啊!」
四大護衛分居東西南北四苑,平日都在自家苑裡活動,只有商議要事時才會到議事大殿或是中苑裡找刀戒天,今日難得見著,就讓武大狼先帶些餅回去也好。
雲若雪接過刀戒天手中的竹籃遞給武大狼,一邊輕聲解釋著:「這裡頭有些包著豆沙餡兒,還有些是鹹肉餡兒,都是我親手做的,希望武護衛別嫌棄才好。」
「哈哈哈,嫂子你客氣了,現在刀門上下誰不知道頭兒娶了個廚藝精湛了不得的漂亮夫人,那……嘿嘿嘿,那大狼就不客氣收下了。」
武大狼接下雲若雪手裡的竹籃,動作不忘隨著舉止秀氣的女人而拘謹起來,他變身作揖,客氣的行個禮,可龐大魁梧的虎軀,怎麼看都是縛手縛腳,不倫不類。
「好了,話說完了,東西也拿了,沒事你可以滾了!」被妻子冷落一旁的刀戒天,語氣不善的出聲,擺明在下逐客令。他不愛她將目光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太久。
「天哥。」瞪向身旁出言不遜的男人,雲若雪蹙起眉頭。他怎麼可以這麼不禮貌!
「我了我了,那小的就不打擾兩位談情說愛了,你們繼續、繼續啊!」武大狼堆起一臉諂媚賊笑,邊說著邊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提起手裡的竹籃,示意的晃了晃,「這籃餅,大狼就謝謝嫂子了。」
眼見苗頭不對,在某人就要翻臉大展身手之際,武大狼話聲方落,足下一點飛身一躍,就腳底抹油逃之夭夭去了。
夫妻二人望著彈躍遠去的高魁背影,直到那身影成了一個小點才回頭相覷,彼此無言的對視著。
雲若雪微啟唇無聲的掀了掀,又咬唇思量一會兒,才啟口:「天哥怎麼可以這般對武護衛?」
「為何你給大狼餅而我沒有?」
男人不滿的質疑隨之而起,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啊?」雲若雪聞言,小臉錯愕,一雙水靈大眼困惑的眨了眨。
他說的那番話怎麼好似……彷彿要確定什麼,雲若雪一言不發,僅是更專注的瞅著刀戒天,直到男人刻意緊繃的冷肅臉皮,悄然爬上一層窘迫的赭色。
本還想斥責他不是的微薄怒氣,頓時洩光光,雲若雪因領悟到男人問話後面的心思而芳心飛揚。
這男人在吃醋,而且連吃醋都是這麼的高傲霸道。
她意會的漾開一抹笑,臉上掛著煦暖的溫柔笑意,語調輕輕軟軟,「天哥的我另外備起來了,放在膳房那兒,晚點用完膳,如果你還吃得下,便拿一個給你嘗嘗。」
她又靠近他身側一步,一手本欲牽起他的手,可懷裡的白兔不甚安分地亂蹭,只得暫時收回手,忙著安撫那只白兔。
刀戒天見狀,大手一抓就把她捧在懷裡的白兔揪起,塞回他襟口的夾層裡,怎麼帶它來怎麼帶它回去,然後黝黑的大掌迅速抓握住她原欲與他交握的小手,兩人十指緊纏,薄唇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痕。
「我要鹹肉餡兒的。」緊了緊兩人十指交握的手,他一雙深邃的黑眸怕讓她窺探更多秘密,執意掠過她,睇看遠處。
「好,就鹹肉的。」她學他微微收緊手中的力道,柔聲應道。
她知道他不嗜吃甜食,倒是很愛一些鹹餡兒的小點。
雲若雪垂眼偷偷瞄看著兩人十指緊握的手,男人黝黑粗糙,指節分明的大掌,女人白皙滑嫩、軟若無骨的小手,很強烈的對比,卻又無比的契合。
她收回視線,姣好的面容上笑意盈盈,然後跟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家的方向,一步一步,直走到永遠。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第6章(2)
「有什麼消息?」
深夜,議事殿裡,刀戒天端坐正方王位上,沉聲問著階下分坐兩旁的四大護衛。
傍晚在田邊小徑上,武大狼顯然是有事稟告,可礙於雲若雪在一旁,只得作罷,因此他才在她入睡後,和下屬齊聚商議。
「京城探子來報,天沅那昏君證實已經駕崩,眼下他兩個兒子蠢蠢欲動,近日就會有所行動。」回話的嗓音輕緩溫潤,此人便是左側首座的龍天陽。
只見他身著一襲月牙白的綢緞錦衣,束髮戴冠,手裡握著一把上等檀香扇,而扇柄下緣則墜掛著一塊玲瓏美玉,再望向他溫文儒雅的白玉面容上,那眉宇間有著隱約的王者正氣。
「喔?」劍眉輕佻,刀戒天銳利的眼神緩緩掃過四人,「那依你們之見,有什麼看法?」
「哈,還能有啥看法,當然是先搶先贏啦!依我看啊,現在正是反攻時機,咱們就帶大隊人馬攻入京,殺他個片甲不留!」坐在龍天陽身側的武大狼同,雙手環胸,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忽地,感受到對座射來的一記冷眼,不滿的怪叫:「喂喂喂,商蓮笙,你沒事瞪我幹啥?」
他又是哪裡招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