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傑路相處越久,她就越發現傑路的另一面。
別看他一表人才、相貌出眾,一開始她對傑路的印象,是個心碎的男人,很惹人同情,後來傑路邀請她參加派對時,她以為他是個斯文有禮的紳士,個性很好相處,但再多相處一陣子後,她才發現這男人其實有個大缺點。
正確的說,傑路是個情緒化的人。
當他心情好的時候,會抱著她親親,帶她一起到紐約走走逛逛,到餐廳用餐,像個紳士一般斯文有禮,可是當他心情不好時,就會看到他一張陰沈的臉,活似別人欠他一條命,脾氣拗得讓人退避三舍,例如現在——
傑路坐在工作桌前,當他的思考陷入瓶頸時,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殺氣。
一張畫沒幾筆的草圖紙,被他用力的揉成一團,丟到地上去,緊接著一張又一張的畫著,一張又一張的被揉成一團,沒多久,地上全是他丟棄的草圖。
習慣看到髒亂就整理的琦琦,很自然的就要去收拾,她拿著垃圾桶走到旁邊,蹲下來開始收拾。
「妳在幹什麼?」
「收拾垃圾呀。」
「誰說那些是垃圾了?」
她抬起視線,未料到會與一雙不悅的眼神對上,令她不由得怔住。
傑路正在瞪著她,而且他的臉色很冷。
琦琦心頭一跳,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他不快?
「這些……不是要丟的嗎?」
「我有說過要丟嗎?」
「呃……」
「我暫時放地上不行嗎?」
那嚴峻的神情,與平日心情好的時候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眼前的他像變了個人似的,彷彿隨時會有火從他眼睛裡噴出來,警告的語調充滿不悅。
琦琦拿在手上的一團紙,又緩緩的放回地上去。
「對不起。」她小聲道。
傑路轉回頭不理會她,她只好悄悄的走開,暫且別惹他。
雖然錢寧跟她說過傑路是個脾氣古怪的人,但她以為只是說笑,因為在此之前,除了酗酒的問題外,她一點也不覺得傑路的脾氣有任何古怪呀,而且後來傑路也不再買醉了,全心寄情於設計創作上,但她卻不知道,傑路正是在創作時才會顯現出他真正的脾氣。
他的臉說有多臭就有多臭,他的人光是坐在那兒,就讓她不敢靠近他周圍五公尺以內,整個屋子彷彿陷入一股快要窒息的氛圍中,讓人連跨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就怕踩到他的地雷。
但是,他的地雷可真多,她一不小心就會踩到——
「聲音太大了。」
正在廚房洗碗的她,回頭望著一臉冷沈的傑路,不由得一呆。
「啊……是嗎?」
「水聲吵得我受不了。」
她先是怔住,趕緊伸手將水龍頭關掉,然後傑路才轉身走開,留她一個人在廚房。
看著還沒洗好的碗筷,不能開水,只好先擱著另外找時間再洗了。
她以為,只要不發出聲音就好,就不會踩到傑路的地雷,但其實就算她不踩,地雷還是會爆發——
「妳做了什麼!」
傑路對著她大吼,害她一時之間呆在原地,啞口無言地盯著一臉憤怒的傑路。
「我?我沒做什麼呀!」
「那為什麼我的滑粉筆不見了?不是叫妳不要整理了嗎?」
「我沒有呀!」
「那它為什麼不見了,我明明放在這裡的!」他憤怒的在工作桌上翻東西。事實上,因為他要求絕對的安靜,所以她連幫忙整理家務都停止了,更何況是動那什麼滑粉筆,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
見他急成那樣,她也上前幫忙找,好不容易在工作桌上的一個工具盒裡找到看起來像是滑粉筆的東西,她撿起來好奇問。
「是這個嗎?」
傑路抬起頭,先是一愣,然後走過來臂一問:「妳在哪裡找到的?」
她伸手指了指下面。「盒子裡。」就在這個很明顯、輕易就可以翻到的地方。
傑路先是瞪了她好一會兒,然後什麼都不說,拿走她手中的滑粉筆,連道聲謝都沒有,就掉頭走回去,不再理會她,又埋頭去工作了。
工作時,他對聲音敏感,變得情緒化又神經質,還時常擺臭臉,琦琦算是見識到了,若是其它女人,大概會被傑路的脾氣給嚇跑了,或者是為了無辜被捲入誤會而生氣,但琦琦跟一般女人不同,她不但不生氣,對他完全的包容,因為她知道,紐約時裝周對傑路很重要,更何況,這些還算是輕微的症狀。
嚴重時,傑路會不吃不喝不睡,整個人鑽進工作裡,彷彿他的世界裡除了時裝設計,容不下任何人事物來打擾他,以至於他常把自己搞到因為餓過頭而胃痛,致使脾氣更加暴躁,加上熬夜讓他精神緊繃,整個人看起來彷彿隨時會掛掉,這時候她就不能不管了。
「傑路,你該吃東西!」
「我說過工作的時候別吵我!」他那嚴重的黑眼圈瞪起人來特別凶狠,但琦琦已經知道不能不管他了。
「你今天都還沒進食,會把胃弄壞的!」
「我餓了自己會吃——唔!」他忍不住摸著腹部。
「看,胃痛了吧?」
「不是!」
真是有夠任性的傢伙,簡直不可理喻。
「你不吃飯,哪有力氣工作?非要把自己餓壞了才甘心嗎?」
「我沒心情吃!之前的設計全白費了,如果不能贏過那些新出爐的設計師,我的設計只會被人嘲笑,在時裝周之前,我一定得設計出更新穎的作品!」傑路歇斯底里的抓著好幾天沒洗的頭。
自從三天前去看了一場新銳設計師的服裝發表會後,他受到很大的打擊,回來後他就開始不眠不休的設計,不停的畫,不滿意就揉成一團丟掉,再畫新的。
時裝設計界競爭很激烈,隨時都有新人冒出頭,要在這個業界站穩腳步,不僅要走在流行尖端,還要有強烈的個人風格。
「必須設計更有特色的春系列,用色也要改變,我得嘗試新元素才行……」他開始自言自語,創作的靈感讓他倍感壓力,連續幾天的失眠更讓他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