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但前提是你不能再給我亂出考題。」他將剛剛考了六十九分的試卷丟在桌上,很不悅地睨著,就差那麼一分……要照她這般出題模式;他到何時才能和她約會啊?
「我……哪有亂出。」一接觸他指責的眼神,她有些心虛地別開視線。
「程孜凡……老師。」他加重那不怎麼尊敬的「老師」二字,故意耍狠地瞇著眼,手指用力地敲著考卷上那幾個字--醱酸而蝸聚焉!怨愆地問道:「什麼「流」酸而『內』聚焉?這是什麼鬼話?!根本不在我們這次的考試範圍內,這一課根本沒有教過。」最近發現她常在考題裡參雜一些看都沒看過的課文,不免開始懷疑她的「居心叵測」。
程孜凡先怔了一下,然後抿嘴隱隱含笑說道:「這是荀子的《勸學》篇,『流』不是酸而『內』聚焉,要念『稀』酸而『瑞』聚焉。」
念錯了?一股熱浪沖上腦門,那如陽光麥色般的俊容難得地浮現淡紅。他暗罵自己,都要忘了上次臉紅是幾世紀前的事了,現在卻為了不知死了幾千幾百年的古人的一句話而臉紅!
「這些古人到底有沒有概念?做事情有沒有效率?盡寫這些讓人看不懂的鬼字,還說要『勸學』,我看是「勸人不要學」比較快:」他惱羞成怒。
他的歪理照說總會換來她的一番訓誡,然而這回瞧見他難得羞赧的神情,竟令她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瞧她漾起笑意的嬌顏,他不禁看得出神,氣消了大半。天哪!他再不出手,非男子漢也……好吧!他是男子漢,卻也自認為是個紳士--
「再笑下去,我就吻你。」低啞的嗓音懶懶地逸出,幽深難測的黑眸清楚地令人感受到他話裡的威脅--他不是開玩笑的!
她一驚,睜大眼地看著他。這人怎麼總能將這種登徒子的話說得如此認真。還這般臉不紅氣不喘的?
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雙頰不爭氣地泛紅,氣惱地斥道:「你別鬧了!」
熊騰雲沒有回應。像是在思索什麼似地,許久才聳了聳肩,無謂地低喃:「反正那也是遲早的事。」
第4章(1)
這天,她因認幫楊老師代理導師班。下午打掃時間學生出了些問題,她處理結束再趕至熊家已將近八點,又在熊一夫等人的堅持下吃了一碗熱湯麵,才進行家教課。
「發生什麼事了?」他漫不經心地問道。
程孜凡怔了半晌,心下有股衝動想跟他提及稍早學校發生的事,繼而又想,怎麼開口對他說?何況說了又能怎樣?只是徒增他人的困擾而已。
「沒事。」最終仍是搖了搖頭,猶不習慣表現白己脆弱的一面。
這女人……都不曉得自己剛進門那瞬間臉色有多蒼白,還說沒事!就說該離她遠些別去招惹,然而他偏管不住自己的心……良家婦女果真是麻煩。
「沒事你會那麼晚來?」重視時間概念的她不可能毫無緣故地晚到。
「有學生出了些問題,我留下來協助教官處理才會那麼晚到。」她輕描淡寫地帶過。批改考卷時不忘問道:「上回罰寫的作業呢?」
熊騰雲隨手群聊將作業本遞過去,她接過手翻開,略為閱覽。
「這字---是你寫的?」初見他的字時,那獨具特色的個性字體還頗令她驚艷,然而此刻攤在桌上的這篇字,只能以慘不忍睹來形容。
「人難免失手,神智不清時寫的。」他故作鎮定,心裡卻大歎阿吉的字完全是鬼畫符,暗自下了決定。今年九月就把阿吉送到學校進修。
她才不信他的說辭。正欲發難,他及時阻止。
「你出題的模式我都不介意,這種偶一為之的傑作,你就別追究了。」
虧他講得如此理直氣壯。她抿著嘴……好吧!她也累了!今天就暫且放過他。
「咦?阿吉今天不在?」她像突然發現似地問道。
「今天就上到這裡吧。」他眉心略蹙。看她累成這樣,課都快上完了才發現阿吉不在。
「還有半小時才下課。」她打起精神說道。
「下課了。」不理會她的堅持,他將課本合上。
她真的有些倦了,雖然不喜歡被人命令控制;卻又無法拒絕他的好意--唉!這男人就學不會委婉-點的表達方式嗎?
「收一收,我送你回去。」見她一臉疑惑,他只好又補上一句:「我剛好有事要出門。」
理智上告訴她應該拒絕,不要跟他太過接近。然而想起下午學校發生的事……她真的累了。送她回家的提議讓她好心動,於是她默默收拾課本,順從地跟隨著他。
「小凡……」走到車庫,他突然輕聲喊道。
小凡?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坪坪然。
「不要亂喊,要叫我老師。」這般喊著她的小名……成何體統!
「出了書房門你就不再是老師。」恭敬地喊她一聲老師?得了!他學生時代都沒那麼聽話了,現在更不可能轉性。
「那就叫孜凡。」這是最大的讓步了,他畢竟是她的學生。
「不行,孜……很難發音。」她愈不許的事,他就愈想做。
「你……」這種睜眼胡扯瞎掰的事,他就是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來,小凡,上車。」紳士地幫她打開車門。
程孜凡瞪了瞪他,坐進車內。
「累了就閉上眼休息。」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關心道。
「還好。」她淡淡回道。
這女人真是不可愛,這麼彆扭逞強,偏他就是無法不理她。冷哼一聲,他便專注開車沒再說什麼。
不久。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熊騰雲掏出-看,是阿吉打來的。
「喂。」他接起電話。
「什麼?」聽了半晌,他皺起眉說道:「知道了,負責他的安全,我馬上到。」
發生什麼事了?程孜凡狐疑地望向他。
「可以先到一個地方嗎?」他側過頭問她。
她其實可以先下車再自行搭車回去,然而他既然答應送她回家就不會放她獨自一人,在某方面來說他是很大男人的,況且她也想知道發生了什事,遂同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