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捷運車廂內,他猛撥著她的手機號碼,卻一直無人接聽。馬的!這女人在搞什麼?!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肝臟肺臟……全身內臟都快要爆炸了。
這輩子從沒有這麼惶恐無力過,就連年輕無知時的生死拚鬥也沒讓他如此恐慌。馬的!這女人憑什麼讓他這麼在乎?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冷靜下來--他不斷地提醒自己。
一出捷運站,程孜凡徐步漫走。因為想著他的一切以及自己異常的情緒,因而未去注意週遭。在彎進巷口時,她聽見身後有摩托車引擎聲,頓時心生警覺,然而卻還是慢了一步。
一切發生得太快,在她意識過來時早已被輛摩托車逼往巷弄暗處。回身一望,發現巷子口那邊停著一輛深色汽車,兩個人下車快步走向她。
她內心一陣驚慌,說出口的話卻異常冷靜。
「你們是誰?」她問話的同時,眼神瞟向巷口的守望亭,突然想起,今晚裡面的守望隊員並沒有如往常般出來與她打招呼,人呢?
下車的兩個年輕人二十初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此時眼睛閃著異常興奮的光芒。
「程老師嗎?」其中較高的那個開口問道,眼睛卻看向摩托車上那個騎士。
程孜凡沒有回答。全身繁繃地瞪著他們。
「長得不錯嘛!拍起裸照一定很有看頭。」較瘦小的那個淫穢地笑著,眼神不懷好意地上下膘著她。
她眸色一驚,仍故作鎮定地問道:
「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她未曾跟誰有過節,這些人又是誰?
「程孜凡……老師嘛!」瘦小的年輕人故意慢慢說出她的全名,接著還壞壞地低聲笑了起來。
她怔愕得無法正常思考。
「不要廢話,把她拖上車!」摩托車騎士不耐煩地低吼,眼神謹慎地來回察看,生怕有人會突然經過。
她該大聲呼叫的,然而此刻卻喉嚨發緊,還來不及反應,那兩個年輕人已經衝上來抓住她。
她拳打腳踢地反抗著,其中一人怕她出聲,還伸手掐住她的喉嚨、摀住她的嘴,任她怎麼掙扎扭動都無法脫離他們的箝制。
「繩子快點拿來!還有,拿塊布來塞她的嘴!」那兩名年輕人邊咒罵邊將她推倒在地。
摩托車騎士將那些道具丟過來,兩人手忙腳亂地將她的雙手往後捆綁,摩托車上的騎士低聲催促著。
忽地一聲悶哼響起,忙著制住她的兩人並未發覺,直到圍住她的一名年輕人被人從後頸抓住往後摔了出去。
另一名年輕人驚得猛然抬頭,就見一隻精壯手臂往他喉間勾去,將他的脖子緊緊夾在臂彎裡。
「小心!」她出聲喊道。
熊騰雲臂彎仍架著那名年輕人,後面像長了眼睛似地突然一記後踢,精準無誤地踢中那摩托車騎士的胸腔,一聲慘嚎響起,騎士倒在地上,神色痛苦猙獰。
他轉身將手中的青年大力往前一推,高大身軀面對那三名年輕人。三個年輕人互看一眼,同時衝向他出手攻擊。
馬的!他正一腔怒火無處發,正好拿這些人來練身體。他身形一晃,向前欺近,在他們尚未出手前即先發制人。幾個年輕人只是胡打亂踢,哪是他的對手。熊騰雲手腳並出,半晌,只聽得「砰」一聲,他掌擊中其中一人腰際,踢得另一人胸骨斷裂,兩人雙雙向外跌了出去,另一青年嚇得呆愣住!
「說!是誰主使?」他往前逼近,那冷厲狠勁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那年輕人嚇得全身直發顫,七手八腳地將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伴扶起,仰望那一尊立在面前猶如戰神的高大男人,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熊騰雲上前狠狠地揍了他們幾拳,直到身後傳來細細的扼阻聲。
「別打了。」程孜凡的輕呼聲以及肢體掙扎的窸窣聲讓他停下動作轉過頭去。
幾名年輕人趁他轉頭之際,相互攙扶跟槍地逃回汽車內,第一時間加速離去。
看著離去的車輛,他全身仍是血脈賁張,急速的心跳顯示他是多麼地憤怒害怕。幾次深呼吸後穩下焦躁的心緒,隨即走過去鬆開她身後的繩索,伸手將她扶起來。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知道應該先安慰嚇壞了的她,然而焦急之下出口的竟是這一句。
「我……」腦袋一時無法運轉,她想了想才說:「上課的時候關靜音,忘了調回來了。」
他僵著一張臉,想對她大吼以後不許再關靜音了,瞥見她輕撫著手臂,一臉驚魂未定,心頭猛地一緊。
「還好嗎?」聲音中除了擔憂外尚帶著壓抑的怒氣。
她眨了眨眼,彷彿此刻才意識到恐懼,身惜不受控制地微顫著,她抱住雙臂,想穩住抖顫的身軀,卻仍是抬起頭逞強地點點頭。
好個屁!瞧她備受驚嚇的蒼白面孔--馬的!他要把那些人砍
高張的情緒再也撐不住,他大手一攬將她擁入懷裡,將下巴抵住她的頭緊繁地抱著。甫見她被欺負挾綁,那瞬間他非常地憤怒--幾乎毫無理性的瘋狂憤怒。一股怒火衝上腦門,如果不是一絲理智拉住他,他恐怕會將那幾個年輕人揍到連親爹娘都認不出來的地步。
他的胸膛好溫暖,待在裡頭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如果可以,她真想就這麼賴著,雙手不由自主地環住他的腰。
良久,她才緩緩抬起頭,對上他那雙深邃湛亮的黑眸。
「他們是誰?為什麼會突然……」她無助地呢喃道。
「不是突然,他們認得你。」是計劃好的。雖然手法粗糙笨拙,卻不是隨機犯案。
程孜凡身體猛然一震!想起剛才那些年輕人問她是程老師嗎,不可能……她雙手環在胸前緊緊地抱住自己。都快五月初了,她卻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竄起。
「你知道是誰?」看她的反應顯然是想到了襲擊的人是誰。
她下意識地搖頭,分不清楚是回答他的問話,抑或不相信自己所想到的事實可能?